“混蛋混蛋混蛋!”
被赶出来的阿撒儿公主回到自己的寝宫,愤怒的也摔了物件泄愤。
身边的侍卫早在她进入寝宫那一刻自动停留在外面守卫,侍婢却一个个心惊胆战的不敢靠近,任由她的火气蔓延宣泄。
“好歹本公主也算救他一命,如今没有逼着他吐出相等的利益作为回报,已经算是对他天大的仁慈了,竟然敢冲本公主摔东西?他当自己还是长安里让人冲着惯着的小公子,还当自己是铁甲军中,一双拳头可以打趴下所有对他不敬的小将军是不!不识好歹,当真给那个妖医惯出一身公子哥的毛病!”
盛怒中的公主娇颜甚是可怕,这让闻声而来的她的军师阿耶也挺意外。
话说回来回到这里已经非一月两月,和那小公子的纠缠也非一日两日了,这公主近来却着实为这小公子废了太多心思,在他们这些旁边的辅臣看来,这情况着实不太妙,可他是看着这公主长大的,她的性格又太深知不过,自不是他两句劝就能阻的了的,眉头微敛,阿耶一礼拜下去,对此避而不谈,从另一个方向诚心劝慰。
“公主莫急,这小公子我们都清楚,那种优越条件出身的人,身上难免有些傲气脾气,这点在我们决定为他换这一身筋骨时早已有所预料,他今日如此过激,也不算意料之外;小公子对公主不敬这方面确实让人生气,但如今,我们最重要的,确实需要这个完全来自外方的人,才能解了公主当下的危机,妄公主看在有比他更让人头疼的问题上,暂忍一时之气,想方先让这小公子认可了公主这个驸马身份,再做她法。”
不想,阿撒儿听着更气,眉目怒瞪,一掌拍的手边桌子作响。
“哼!若不是看在他如今确实这份用处的份上,你当本公主愿意容他如此忤逆?”
阿耶低头,却是在想。
她若真是如此,那也无须他们忧心了,怕就怕她在这么久和那个年轻小将的消耗战中,早已失了自己的方寸领域,暂不管他们什么心思什么立场都好,起码在那小将军的立场,他们确实对他做出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之行。
那般心高气傲又心思敏感之人,若真仇视起他们来,对于他们如今的处境雪上加霜是其一,他若再歹毒一点,他们的小公主完全被他控制,到时候便不是他们在自己家地盘上强势,还是他这个他乡之人弱势,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明显的风向能够区分的了。
这个小公主或许还没有真切体会到这世间大道的一些规律,可他这个年近过百的人,太清楚人心若恶起来,即便是本身极恶之人,也难以预测的了。
“可恶的是当时那些家伙竟然趁我失势,竟企图将我送到突厥夺我多年努力的成果,若非避开这桩挂着【联姻】的交易,我何须和这个本该完全被本公主完全踩在脚下的外族之人扯上关系?为了他废那么大劲儿,如今却还得看他脸色,如今怎样说服他安生合作都是问题,虽说【报恩】之说是让民众对本公主没那么排斥了,可我堂堂保了西域王室八年之久的沙场公主,竟被这些素日本公主看都看不上的人逼至如此,这口气,让本公主如何咽下?”
阿耶深深又是一礼,这次,带着请求,恳切。
“公主,大成者,不拘小节,忍得一日不平,方得一世安平;如今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切莫为一时不平,动摇大业根基呀!”
“本公主知道!”
似乎也知这样抱怨下去也没个结果,阿撒儿愤然快了两步,过了阿耶,给了他一个背,只言。
“阿耶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也是听到灵犀殿的动静了,不妨说说,对这个已醒来的【驸马】究竟有何说服之法,也好过他这样不休不止的闹腾下去;虽然说灵犀殿的宫人都是经过你亲手挑选的,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闹法,难保让外面那些耳朵听了去,还是尽早让他能心甘情愿为本公主所用才好。”
阿耶倒也不啰嗦,上前两步在她一侧,略微弯腰,恭敬进言。
“公主,若要这个人合作,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怕就怕已然无法驯服这个小将心甘情愿,今日合作,怕也难免后患,关于这点,老臣希望公主有个心理准备,定要提高警惕,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阿撒儿回头,厉眉美目中满是惊疑。
“阿耶是说,这人会合作,却会包藏祸心?”
想想那人如今的情况,她怎么也无法确信他还能争取些什么。
“可如今我已将他所有后路堵绝,在西域,他要活下去,除了接受本宫给他的这个身份,并无其他之法,他是懂西域突厥之类商道社会现象的,不会不知道他此刻的处境有多艰难。”
阿耶忙忙又拜下,几乎是在请求的提醒。
“公主切莫小视了此人,莫忘了,这一年来再怎么艰难的时候他都熬过来了,再怎么残酷的酷刑也都挺过来了,此人心智城府绝非昔日可比,花谷之主,世代传承下来,从无庸才之主,他能给下一任花谷之主看上,也定非运气所致,我们之前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将他掳至西域至今,都已将他得罪狠了,如今若用他不忌,他日,很可能给他腹地抽筋,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阿撒儿给他说的一愣,随即想到那个人想生生撕碎她的眼神,不禁背脊一寒,重新坐回她的位子上,烦恼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和这些人相处还真是麻烦,倒还不如在沙场上调兵遣将爽快,就没有避开他们,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阿耶异步异形跟随而至。
“公主!如今这个形势,大王子越见庸智,五王子紧追不放,王即便对您就算有念及王后的旧情,可您的身体情况王是深知的,虽然如今用霸道的方法暂时无恙了,就算为了西域王室长久之计,他也无法像之前那么公然支持你,在西域的势力若说强硬,其实与任何贵族的联合都不如将军王阿撒儿的,他又是个不会觊觎王位的懒散性子,无奈他对涉足****之争十分厌弃,对公主也有心结,与他联合这条便不通了,若不想让他人有机可乘,只能先在西域保住地位,能够用之人,自然还是握在手里为好。”
公主烦恼了。
“可你刚才也说了,那个人势必不会心甘情愿助我,我还能将他的心肝挖出来控制着他的心思不成?”
对于这个。阿耶倒是很耐心和她讲明,就像是一个老师耐心的教导没耐心听课的孩子一般,尽力让她了解,虽然他们的关系,从始至终,也确实是师生没错。
“控制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单看,公主想怎么个用法?”
“哦?”
阿耶笑,仿佛在说着邻家孩童的趣事,口中吐出的话,却是渗人心骨。
“这个小将能坚持至今,不可谓一个铮铮铁骨,可他这份铁骨效忠之人显然不是公主,那我们动之以情显然不通,若用强硬手段……”
阿耶摇摇头,显然至今为止,对他已然想不出还有什么强硬手段能够让他服软了。
“显然他也不是吃这个的人,一个用不好,反而易招祸端,如今之计,只能以利诱之,再小心提防。”
阿撒儿皱眉。
“这么说我还是得和他耗下去?”
阿耶给了她再坚定不过的答案。
“必须得耗,他这个【恩人驸马】,如今不只是可以挽回公主杀戮过重,常年征战惹起的民愤民怨早已丢失的民心,以及避免公主被外嫁变相逐出西域这些困难,若用的好,还可以是对付铁甲军,对付大唐,甚至对付****之争的大王子和五王子,公主莫忘了,他至如今地步,虽是公主这一手造成,可雍正轩和大唐的那位,却是两只极有力的推手,尤其给极为信任的人背叛,实际上要远比直接砍了他的这把刀子,更让人恨的,如果……我们再透漏他一点,关于他心尖上的人最近的状况的话……”
阿撒儿突然眉开眼笑,刚从给某人搅的一团阴霾,完全消散,眉眼中再次透出亮色。
“就照阿耶的意思办,虽然至今为止未让他绝了在那里的念头,倒是不妨碍他为本公主所用,他若真为西域做出有损大唐或者危害铁甲军的事来,多年后即便我不说你不说,看他究竟还有没有这份赤诚,回去面对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妾。”
“公主英明。”
英明的公主当即说做就做了,随即让人梳洗换了衣装,争取洗去刚才的心烦气躁,换了个比较持重又神清气爽的暗紫衣装,完全让人看不出刚才那般娇颜媚色,反倒恢复了以往她一贯的冷厉,强势。
再次来到自己这个别宫中的【灵犀殿】前,天已大黑,门前却琉璃灯盏环绕,倒也没以往那份清冷了,
这次阿耶同行,一些时候一些话她能说,一些时候一些话她这个公主是说不得的,这是她这一年来在这里专心政务而非军事所认识最深的道理,而这个时候,显然正是需要身边一个最信任的人,代为她开口的时候,这无疑是她最信任的阿耶了。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踏足这个殿门,里面狼藉依然,可从打探出来的消息探出,这人失魂落魄的在地上的身影,已然落在了那张华美精致的玉床上,小婢似乎已然为他换了件宽衣,身上那件不像是之前那件染上血迹的宽衣,此刻他落落大方的坐在那张玉床上,而小婢正恭敬的为他包扎着那只听说握碎了琉璃镜块的手。
见他们进来,心情极为不好的冲小婢摆了下手,小婢恭敬退下,她的人,他用的倒是顺手?却对她这个主人如此不屑?可恶……
“公子如此镇定,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易幼飏径自幽幽缠着那只伤手上还未裹好的布条,听阿耶谈笑风生一般这样说,也不急不气,比他更淡定道。
“这个时辰了,你们还来打扰,看来是真想到一块去了。”
“大胆!这里本就是本公主的宫殿。”
“公主!”
阿耶将又想跳起来压他一头的阿撒儿火气压下来,转而,笑的更和蔼的对玉床上坐着的人。
“既如此,公子,我们就不多口舌了,公子觉得,如何才能让我们愉快的合作?”
“愉快?”
那人讥笑出声,显然为他以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后的关系,很是讽刺,讥笑的阿耶这个年近过百的人都不禁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
好吧他确实有些自视过高了,可这人的处境他自己也再清楚不过,还将架子端的这么高,是已经料定如今他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吗?
“我们之间的过去,可没办法让我们多么愉快的合作,不过在将来有个合作的目标而已,先生也就别强求了,说说我们能够构成合作基础的因素吧!总不成,我这个【驸马】如何成为【驸马】的经过,自己反而不知吧?那又如何,【保护】自己的公主呢?”
他的眉眼微微撇过来,不知道是多心,还是他此刻的样子改变确实太大了,阿撒儿竟感觉自己心口无端快速跳动了两下,那本来凌厉冰冷的眸子,竟然十分妖娆勾引了她的心神,早知道就让人不在他的脸上废那么大工夫了,可以的话多划两道口子,想必他便没这可以勾人心魂的本事了。
似乎不顺再次相见便给他压了一头的局势,阿撒儿努力压下脸上的燥热,势要扳回一局。
“你何不先问问,我们究竟能给你什么优越的好处呢?或者,还能再给你一点,你如今最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
那人冷笑,似乎丝毫不再为她所牵制,如果说之前的他软硬不吃很难对付,此刻的他,心思好像已然无法让人揣测摸透了。
“既然是合作,公主想要让人知道的,自然不用问便能相告,反之,公主不想让人知道,再多口舌有意义吗?”
“你现在倒是镇定,哪怕那个太子殿下,如今放着东宫里的东宫太子妃侧妃不管,大唐皇帝的诏令不顾,一心陪在你的男妾身边这快一年了,也可以淡然视之?”
“公主!”
她如此争强好胜,让阿耶总有点她在老虎嘴上拔毛的感觉,虽然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在这个人面前失了上风是没错。
果然,他还是有反应的,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们确实抓到了他脸上的那抹阴沉,以及,他手上裹着的那块布条,越来越紧的不当行为。
虽然,他很快淡而化之,还是让他们生出,这人果然不好对付的吃力感。
“我们还是谈谈,怎样让我们尽快结束这种貌合神离的合作关系吧!如此才能更快去对付,更远的对手不是吗?”
阿撒儿不甚服气的重重呼吸。
“你想从哪里知道我们可以构成合作的基础?”
那人歪头,给了他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小白面孔。
“我更想从本该命不久矣的公主,为何至今还没死开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