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儿这一睡,着实睡了个昏天昏地,当她真的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上传来睡的过多的沉重,在意识清醒的那一刻立即意识到什么倒是没有太多惊吓,只是疑问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灵犀殿吧?”
在她睡着这段期间,本来只是打算陪她一段时间的休摹也倚在床头上睡着了,此刻见外面天色近黑,她这一睡到真是从早晨睡到了晚上,本来让小鳀那丫头去准备吃食的事也忘的一干二净,怕是小姑娘见他们两人都睡着了,也不好意思直接叫醒他吧?竟然就这样陪她睡了一天?这情况,之前她在他的驸马府一晚,如今他在她这灵犀殿一天,还都是睡在一张床上,还都是在那么多人都看到他们共处一室的情况下,如今就算他和她没啥关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她如今可算是和他妥不清了。
“是你的灵犀殿,你放心,这次你没走错到驸马府去。”
将她有些蹭乱的发缕好,她脸上那一丝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漏过他的眼睛,轻易看出她的忧心,索性他便将她这点忧虑给打消了。
“可是,你怎么会……”
她还是被疑惑困扰着,休摹却已经活动着坐的有些僵硬的身子起来了,边道。
“本来找你是有点事的,可刚巧赶上你刚从阿撒儿那边回来累的睡着的时候,就突然想到,或许有个地方,可以为你消除这些容易积累在你身体里散不了的疲劳。”
他转回身,双手撑膝,弯腰对还在床上坐着给谜团困扰的她道。
“西城外交有一个温泉别馆,里面的汤池都是人工在自然环境下开掘出来的天然温泉,现在天虽然晚了,不过正是别馆营业的最好时候,我在哪里有一间专用汤池,不如我带你去泡上一泡如何?让小鳀她们几个姑娘也跟着,刚好也避免那里面你不熟悉的侍者来伺候。”
辛儿想了想,还是不太相信他只是为了这个才等她到如今,可看他这样子,她若问,也未必能问出个所以然吧?
心绪繁重着,她摇头。
“还是改天吧!今天不想出门。”
闻着他的气味距离好像近了很多,她不适的后退了下,面上有些不悦道。
“时间不早了,驸马请回吧!”
本来顺势就要亲到她的休摹给她这躲避的动作避的失了心情,有些落寞的底喃。
“两次同床共枕,我以为我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
辛儿心头一紧,面上的困惑随即给漠然所取代,反问他。
“就算我清楚,又能代表什么?”
休摹哑然,是啊!他是能要她胸膛里那颗装着别人的心?还是不介意要一副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子?还是只想以此来交换她想要的人?
除了在敦煌别院那次情不自禁,来到西域后他确实有机会可以拥有她更多,甚至可以以她最想要的信息,欺骗她和他破镜重圆,反正都卑鄙那么多次了,可心头仅剩的一点骄傲让他不想这么做。
哪怕他比谁都知道她心底装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如今在做着什么,最想要什么,可他不想连那最后的一点骄傲都失去,哪怕就是现在的他将她心目中以前的那个他抹去也好,都不要这样卑鄙到肮脏的重新拥有她,他更没办法给她交换出一个从前的自己。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以现在的自己将她重新俘虏,可……还能吗?现在的这个他,真扒开的话,哪一点能让她看上呢?就连自己在世人眼中唯一一点优势的皮相,也在她看不到光明的眼睛面前无能为力。
不行的,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胸膛里的那颗暴躁起来的心,会爆炸的。
猛然伸手将她的头握住,他狠狠在她精巧可爱的耳朵上咬了下,咬的压根没料到他会突然爆发的辛儿疼的感觉耳朵都要掉了,不想他在她感觉耳朵都要出血的时候又松开了,只是依然没有放开她,反而呼吸粗重的舔着估计给他咬出牙印的耳垂,她不适的想躲时,他扣在她脑袋后面的那只手控制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这人,明明做着恶事,现在给她说两句,还委屈了?
“你呀!总是能两句话能让我好不容易对自己投降的理智重新接受考验。”
只是因为她这几句话,已经让那颗这么多年面对多少杀戮阴谋都可以坦然无畏的心,暴躁到无以复加了,可她却丝毫不知,不!她如此精明,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能有多少是不知的?除了如今已经从里到外面部全非的他她无法看透看懂。
她是有意的,起码她不想他现在毫无理智,或许她根本不想面对一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男人?失去理智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看在眼里,而她还想从他身上得到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哪怕就是丝毫相像的迹象,她也舍不得他如此玷污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你成功了。”
他放开她,起身背手向外走去。
“今天确实是休摹逾越了,谷主这样的女人,应该给予更高的礼遇,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在没有将你心里的那个人抹去的期间,绝对不会再失去任何分寸;在没有让你将现在的我装进你心里这段期间,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逾越,辛儿,纵然对你不公平也好,我并不想将这点骄傲都丢掉,也不想就此在你心目中,永远都依靠着过去的影子在你身边,我要你,接受的是现在的我……
休摹驸马走了,守在外面的人本来以为,今天这位驸马铁定又会赖在这里,直到明天早上的,然后不定会打着什么坏主意,坑他们谷主一把。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谷主之前在驸马府住了一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总和一个有妇之夫牵扯在一起,也对她名节不是太好,可谷主自己本人不在意,而且今天她又是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让这个驸马赖上了,他们纵然想进去拿人,谷主没发话,还真不好在人家妻子的宫里拿人家的驸马出去。
现在见瘟神总算是走了,小鳀琳儿她们总算送了口气,纷纷跑进屋里看他们的主子。
“师傅,这驸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之前一个劲儿的赖着要亲自照顾你,现在走的又火烧火燎,刚才那背影,简直像是要急着去杀人一样,你们……吵架了?”
“胡说什么,我和他能吵什么。”
辛儿将徒弟的乱猜打断,也因为她那句他离开时候的背影,下意识想到一些自己忽略的东西,紧接着抓着小鳀的手,在她的疑问再次出口之前,先问道。
“小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在我睡着这段期间,他可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不该有的举动?”
小鳀念着她这话,想着这可真不少呢?可要如何和这师傅说呢?她会不会怪她在她睡着期间,放任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一个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
“师傅!小鳀说了你别生气,虽然小鳀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可那驸马好像真不像坏人……也不是不像坏人,是对师傅,不像有恶意的人,当然如果他不是阿撒儿公主的驸马,还是个已婚的男人,又是西域朝堂上的重臣的话;他在照顾师傅的时候,小鳀真的觉得他是最了解,最熟悉师傅的那个人,估计当初的易将军都未必有他做的好,而且师傅在他的陪伴下,也睡的格外的好,之前师傅从没有能好好的一个人睡过三个时辰不醒的,今天你看,从早上这都到天黑了,整整一天呢!”
辛儿听头上的困惑更甚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状况了。
“这不可能啊?除了二哥,我倒是真不知,我和其他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能够无梦到天亮的;驸马府那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完全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如何还能算是意外?”
“啊?师傅,你和驸马在驸马府还睡过一次?”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辛儿背脊发凉,所以也压根没注意小鳀惊恐完后,又捂着嘴巴不敢再多嘴的小鳀究竟在惊恐什么,抓着小鳀在自己手中的那只手,急道。
“小鳀,立即让木野过来,我要传话出去给小尹。”
“哦!”
她脸上的颤抖,让小鳀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跑出去,叫了木野过来。
木野出了朝华宫将话带给在【蓬莱轩】修养的东临尹后,东临尹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了,一下子从位子上立起来,再次向这个小侍卫确认。
“你确定,这话没有传错?”
木野坚定的点头,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与东临尹两人,这事辛儿交待不可让第三个任何人知道,如此他才回避了所有蓬莱轩的人,这里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今天有回来。
“却是是如此,谷主将所有人屏退,亲自向我再三嘱咐交待的,谷主说了这事成与不成,探到多少,都要师兄立即向她禀明。”
东临尹还是挺心惊胆战,步子慢慢转过身去,还是无法接受她的这个揣测。
“如果事情真像她想的这样,那那小子这些年来,便是活在人间炼狱,而且无法再回来的那种,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我们这么多年做这一切,怕都要付之东流了,因为即便那个人还活着,他终究不会再是曾经的易幼飏,铁甲军的小勇小将,更不会单纯是她心心念念了六年之久的夫君了。”
“师兄,那你今天还会按照谷主的要求去做吗?”
给他这样一说,木野也不太明白,这件事弄明白对于他们谷主,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东临尹却已经清楚了方向,眼神由刚才的震惊给坚定所取代。
“去,必须得去,她能不能知道是一回事,弄不弄清楚,我必须得替她去做,现在在整个西域,除了她,已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人了,她不能做的,我就得去做。”
木野欲言又止,其实很想问他,作为谷主师兄的徒弟,他于谷主之间其实并没有一定的师徒关系,说他们是师侄与师叔的关系,按年龄算这个人绝对要大师叔好几岁的,可谷主是将他当小辈,他当谷主更像是一个平等下的死党,朋友的。
这么多年他们俩虽然不至于说形影不离,到底也已经相伴这么多年了的,为她做到这一地步,还是为她寻找还尚且不能确定活着没活着的夫君?他当真是真心帮她?还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你是想问我为何肯如此为她出力是吗?她毕竟是我并不符实的师叔,你觉得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决不会没有私心的替她去找另一个男人?”
木野给猜中心思,脸上冒出囧窋,也不好意思否口了,只好乖乖的点头承认。
东临尹苦笑摇头。
“你们想多了,我之所以留在她身边,是因为如今只有她能让我达到我理想的程度;我会为她做尽能为她做的事,甚至任何人不能为她做的事,只是因为我一无所有,只有这些能够支付她给我的那些,所以,我不会对她在乎的那个男人造成任何伤害,无论如今他还是不是他。”
木野讶异,原来,这个人对谷主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的,看来凡事不都是有例外,起码谷主那样的女人,在同等立场上的话,绝对不会让人现在小视,也正因为这个,这个男人才会与谷主这么多年之间,维持着这样一种不远不近,又绝对牢固可靠的关系吧?
果然,谷主所认识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差劲的,这位尤其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