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气恨的甩开他的手,第一次对他歇斯底里。
“难道还有别的事吗?大将军,你去军医帐看看,好好的易公子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他是傻,是没你聪明,但是好歹也那么崇拜你尊敬你吧?就算你有任务让他来完成,就算需要苦肉计,也没必要将人打成那个样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娇贵,军营的生活他已经在尽量适应了,就算犯了错,没必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吧!你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你不知道他还有个新娇娘在等他回去吗?你将他打出个好歹来,他的爹娘先不说,那个无辜的女孩怎么办!”
雍正轩彻底明白了,气血也彻底涌上来了,气极反笑。
“合着你就为这点事来和我闹?你也未免太小看易公子的抵抗力了,那点皮肉伤根本动不了他的小命。”
“是你大将军太看得起别人的生命力了,别人不是你,没你那么强悍的生命力,挨了打会疼、生病了会难受,伤了心会痛苦!”
“你心疼他才会觉得他那么脆弱吧!”
他的一声爆喝,总算让李英冷静下来,也彻底绝了和他说下去的念头,冷然道。
“你这样认为,我也不和你争,我来这里只是要告诉你,不要再做什么伤害二哥和辛儿的事,很多事你不了解,并不代表不存在,你认为有利的情况对灭人未必是种幸运,辛儿其实很苦,我不想她再多承受些无关的痛苦,更何况还是因为我的,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悔不当初!”
以往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雍正轩也使出不少冤枉人而让人无法辩驳的手段来,可是从未有过让人冤枉而无法反击的时候,今天,在他的军事帐中,在他最看中的女人面前,他竟然尝到了这种滋味,哭笑不得,根本无法解释这样的状况,面前的人儿疾步出了他的营帐,而他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能汇出一句说服力并不大的怒吼。
“我没有私心去打那小子!”
做壁上观的人看完戏了,终究不好意思就那样隐退,笼嘴咳了一声,上前假意安抚。
“将军,节哀!”
“节哀个毛!”
大将军甩袖回位子,愤愤然坐下,恨恨的抱怨。
“早知会得她如此怨念,我就多打那小子二十板子,也能让她这份冤枉落实了。”
闵军师一个激灵,猛然觉醒,尽忠直言。
“将军,风度!”
……
风度对震怒之中的人,显然是透明的,微小的,让人看不见的。
辛儿给易公子在军医帐气的,一天未消气,值得庆幸的是军妓帐那边传来消息,病情已经受到控制了,姑娘们虽受了点苦,除了那个消失的姑娘外,倒是没有别的姑娘丧生。
回到自己营帐,又发现李英落了一肚子气回来,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她也没有去打扰,准备了一些东西,确定李英睡下,再出帐时,已是夜间。
一路向营门口而去,却在经过一个营帐时,意料之外的给一个人叫住。
“跑哪儿去?就你那小短腿,你觉得能走得出茫茫大漠?”
辛儿的脚步停下,僵硬的抬头,毫无意外,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营帐角落里,一个只着灰白中衣,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帐篷的年轻男人,正阴测测的盯着她,辛儿的面部僵硬,还是强迫自己扬起了个并不美好的笑容。
“呵呵!二哥说的哪里话?没事大半夜的,我走茫茫大漠干嘛?我是想绕道后面去,泡温泉来着,好不容易落了个清闲呢!夜晚月圆时期间泡温泉最好了!倒是二哥!重伤在身,何故在这犄角旮旯里蹲着呀?”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那屁股一抬我绝对知道你会拉什么屎!”
辛儿脸上的笑容无法再维持下去,鄙视他道。
“啥屎不屎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恶俗?我们还没亲密到拉什么屎都让对方知道!”
“现在你知道屎不屎的很恶俗了?当时刺激刚醒过来的我时你是什么感觉?”
感觉嘛?对于自己做过的恶事而言,辛儿神医是向来记忆不清的,所以自然很干脆的无视掉他的逼问。
伸手过去扶他,将他扶出那个犄角旮旯,找了个空阔的软一些的沙丘上慢慢让他坐下,自己才坐在他身边,望着身单影只的他,询问。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呀?身上有伤,要多吃多睡才能养好身体的,而且你的体质还没调解过来,暂时还不能肆无忌惮的熬夜,你又不听我的忠告是不是?”
对于她的八婆,他十分的无奈,叹息道。
“我不是小孩子,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小小年纪别操那么多心好不好?会让人感觉很八婆,年纪很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不好意思叫人陪我出来方便,又不知道军医帐的方便地方在哪儿,估计也就抓不着你了,怎么?想一个人溜出去自己解决?你觉得你有资本从哪个人手上活下来?还是你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没那么严重!”
“军妓帐的事我已经听马大夫说了,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事,不要事事都抗在自己肩上好不好?你和我们结拜是白白结拜的吗?大哥和我这个二哥是让你白叫的吗?你为什么只相信自己,而没办法相信我们能够帮到你?”
辛儿无语,不愿和他谈这些,终究还是无法避免。
“总要面对吧?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因为我的关系已经牵连了整个铁甲军,军妓帐姑娘们中毒的事是个警告,他本来也只是要和我单独解决这件事,现在可好,牵连到军营,这个铁甲军营又关系到大唐的安定,如果我依然躲在军营里不见他,下次的毒药即便我能解,铁甲军未必能受的住他连番的偷袭。”
看着他,她认真道。
“昨天的战役是你幸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西域勾结上的,不过我能确定,从刘先生对那些毒药的成分,配置的方法,然后解除的过程,我能够确定,那是出自花谷的一种毒药;他已经为了逼我出营做到这一步,你觉得他还会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吗?”
“那我也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他抓住她的手,任性的命令。
辛儿看着他擒在自己手上的手,有些头疼。
“再等等,我答应你,我身上的伤好一点,不管怎么样,我总能帮你挡一阵子吧?”
“二哥!”
她感动的将他抱住,感激道。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为我做的一切,真的!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不用对我这么说,跟我,不必这么客气。”
“要的,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同样,越来越小了。
手指挫开,在她指间藏着的,是一根几近于无形的银针,刺入他背上的睡穴,同样对他抱歉道。
“对不起,我还是得惹你生气了!”
易幼飏直到自己的意识反应迟钝了,才意识到自己着了她的道,然而已经连抬身看她的力气都没有,完全瘫在他身上,意识模糊,完全不能由自己。
“你……你混蛋!”
辛儿将他放在软软的沙丘上,谈谈笑道。
“就算混蛋,我也不能让你继续这么乱来,你的将来,注定无法与我同行。”
起身,离了两步,她叫。
“小尹,带我去找他!”
隐在黑暗中的身影走出,也不多话,看看她身后倒着的那人,只问。
“他怎么办?”
“他知道该怎么办,就算他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办,会有办法让他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