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多方探寻,只能确定阿撒儿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对易将军施与了更重的刑法,但之后,这个人好像在地牢里整个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辛儿冷笑,挑眉道。
“现在不必有这份疑虑了,能确定他确实是还活着的。”
“咦?”
云繆挺意外自家主子远在大漠的另一头,竟然比他这个在西域埋伏这么多年的管事收到的消息更快?辛儿已经明白一些西域的人根本不想让人明白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他,西域王与唐皇的这次协议,如何能促成?”
云繆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休摹驸马这次提出的,以城池换取花谷之主出诊西域这件事。
“说到这里,属下有一事不明,谷主这趟西域之行,在几年前就是定下来的,就算如今有西域与朝廷这两方人马的搅合,按照谷主的性情,如何还会与阿撒儿的驸马走到一起去?”
辛儿摇头,眉宇间露出了些疲惫,明显不愿多提这个人。
“这人也是个头疼的人,与我之间的事倒也不是太重要,倒是有一点,云繆你得立即着人去办。”
“谷主请吩咐。”
“既然从多年前他被带回西域这条线上,已经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你立即去让人调查这个休摹驸马的身份,不只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的身份,还有他不想让人知道,或者说有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过去的那些,有多深,挖多深。”
云繆再次讶异。
“谷主是怀疑,易将军的消失,与此人有关?”
辛儿深深叹口气,身子倚入背后小鳀放置的软枕上面,一肘放在旁边的扶手上,以指撑住脑袋,忧心忡忡。
“这个人身上所透漏的一切,以及他甚至根本不屑于掩饰的意图,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是在与他联合谋划着什么事,如今我只愿他们做的不会太过火,或者能在他们行动之前我能找到他,将他带回花谷,不然,贪多必失,就怕到时闯下大祸,不仅是皇室难容他,就连世人都不会容他,到时若要再保他安好,怕就是回天乏术了。”
云繆见她这幅心事重重,又想想那位传说中的易将军的性情,虽然有些不确定,他倒是很有心的来慰藉自己这个年轻的主子。
“谷主莫忧,虽然属下从来没真正见过易将军,但能得谷主青眼,想必也是有不同于寻常男子之处,加之此人又受谷主教导多日,即便历经磨难,可能心性有所改,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易将军想必始终还是易将军,纵然他想要做什么,也不会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照谷主的意思,他应该还是念着谷主的,想必是知晓即便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谷主也一定知道雍大将军带回去的那具尸体是个假的,哪怕就是为了谷主,他也不会真的不为自己留条后路的。”
辛儿转首看向外面的异乡月色,因为看不见,反倒没有【月是故乡圆】的乡愁,反倒关于那个人的忧心,没有减少半分。
“但愿如此吧!我倒是宁愿他还像以前那样,将麻烦事丢给我,也真不想他自己胡乱去闯了。”
这轮皎洁月光下,于另一个人眼中却很是孤寂冷意,同样终于好好的梳洗一番,休摹一身雪丝宽衣的立于窗子前。
问着身后前来复命的侍卫。
“确定他们住的驿馆左右都打点好了?”
侍卫俯首,不敢有丝毫隐瞒。
“回禀驸马,花谷的人很是警惕,即便是经历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休整一番很快又回到各自的职位上,而且那个管事好像还安排了其他防卫,我们进去打探的人,近身不得,同样,其他有心之人,也近不得谷主所住的院子半分,谷主的贴身事宜,还是由其徒弟与近身的几个侍女侍从打理。”
休摹点头,听到这个反而放心许多。
“如此最好,好不容易让她来到西域了,在最后的路程里万一在西域的国境出事,就算大唐的皇帝可以以大局为重,怕是雍正轩暗中驻扎在西域国境外面的神秘部队,就无法安静了,就算花谷的人警惕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派人在外围驻守,一旦有意外,能不打扰他们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就自己动手,不能率先动手在他们真的需要再出手,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回来通报。”
“是!”
人出去后,门再次被人打开,他询问进来的人。
“还有事吗?”
“没有事驸马便不见任何人吗?”
耳边传来娇弱的声音让他眉头经不住暴躁的跳了一下,猛然转身,面前果然是明明一身病态,却身着艳红,体态丰盈,此刻本该在王城之中的女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名义上的妻子,那位大唐人谁提起都不甚喜欢的西域唯一继承人——阿撒儿。
与他相比,阿撒儿却不同于他的警惕和暴怒,嬉笑嫣然间盈盈步到他身边的美人榻上,莹然歪坐下了来。
“本宫来这里能做什么?驸马千里迢迢远赴唐国为本宫求医,本宫虽然病重,并不能远行,到边城这点距离却还是能够支撑的,自然是早早来为驸马接风以作答谢。”
“答谢?”
休摹冷冷嚼着这两个字,眉头微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那不同于以往,此刻更偏向于大唐如今正盛行的妆容。
阿撒儿此刻的发丝不修边幅的披散着,一身艳红繁复浴衣,体态丰盈,翘起的脚上光裸着,莹莹玉足,悄然勾魂;脸上画着妖娆的桃花妆,嫣红一点,眉骨天成,在她这个异域公主的脸上,倒是别有风情;美中不足的是,无论是妆容也好,她有意洒脱的姿态也好,其中都不乏透着无力病态,反倒失了她本该火热骄傲的尊贵,而这份美,则多了一份刻意,让人喜欢不起来。
“就以公主如今的病体?”
阿撒儿给他那无言的挑眉,讥讽的千娇百媚的脸上一僵,随即让自己丢掉这份羞耻心,故作大方的爽朗道。
“驸马真会说笑,本宫如何敢以如今这病体服侍驸马?自然是为驸马准备好了,美酒佳人。”
她抬手,拍了两下,门口再次走进来两个身材娇小,体态玲珑的汉人少女,少女一缕披散着如泼的长发,画着人比花娇的桃花妆,一身绣着苏绣锦缎的玉兰花抹胸长裙,外罩盈透粉嫩的丝纱浴衣,一看就知道是已经经过净身,细致挑选出来的玲珑玉人;重要的是,这两个少女在都属于小巧玲珑的美的同时,那眉宇间在妆容的点缀下,一个五官有五分像辛儿,一个神态有三分像多年前初见辛儿的鬼精灵。
心头一寒,再转向美人榻上的阿撒儿,眼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敌意,冷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撒儿抿唇一笑,姿态洒脱。
“驸马这话问的,驸马应该比本宫更清楚自己心中所想才对,驸马这么多年为本宫忙里忙外,为本宫做了不少事,如今又不远千里将昔日的情人请过来为本宫治病,无奈世态炎凉,世事多变,驸马如今面对多年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却三步之内都近不得,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法说,本宫这不是考虑到驸马相思甚苦吗?刚巧,昨日在集市上遇到流落到西域的这对姐妹,看着模样姿态,多少都有昔日铁甲军小军医的风采,今天驸马便同如今的花谷之主到了,这不就让人赶紧收拾一番,给驸马送过来,也算是慰劳驸马这么多年的辛苦。”
说着对那两个少女勾了勾手指头,两个少女乖巧的上前,立在休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对他揖了揖,阿撒儿又对她们交待。
“以后驸马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便是驸马的侍妾,好好服侍好了驸马,就是服侍好了本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懂吗?”
两个姑娘又稳稳向下作了一揖,十分乖顺道。
“是!”
说着便一人往休摹的一边,一人捏着一边外衣的衣襟便要为他宽衣解带,仿佛三个女人都同时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而这件事休摹没有忘记,抓住身前的两只对于任何一个男人可能都不会真心抗拒的红酥手,却很是愤怒的将之丢开了。
两个少女给他丢的跄踉了一下,察觉到他明显不好的心情,诚惶诚恐的匆忙跪在了他脚下,而阿撒儿挑眉,眼睛里的意味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倒隐隐还有些愉悦的趣味,抬眼再看她的驸马已然冷绝的脸色,她甚至有些得意起来。
“怎么?这两个女孩,不合驸马的心意?”
休摹声音愣愣,再出口的话,没有丝毫可以让人回绝的余地。
“我一向认为,你们西域人的眼光,从未有能入我眼的时候。”
阿撒儿眉头急不可见的暴怒抽搐一下,手上随意捏着的袖子依然若有若无的摆弄着,还是刚才那副嬉笑嫣然。
“即便面对心爱的人近而不得,驸马也不愿屈就两个与之相像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