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瘦弱的鹅黄身影在楚悠悠眼前浮过，心乱如麻的她有些悲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论小翠是谁动的手脚，她终归死在未央宫。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楚悠悠忽觉有束寒光正凛凛朝自己射来。

猛然抬头，就迎上东方宸如披冰雪的目光。

“皇后，盈妃所言可属实？”

本以为盈妃无非又是些琐碎之事来烦扰自己，听完后，东方宸才深觉此事并不细小琐碎。

心思缜密的他意识到苦心设下“绝宠”棋局开始凑效，但一时间，也判断不出究竟是自己布局的结果，亦或是身边皇后的另一局棋。

楚悠悠银齿紧咬下唇，告诫自己冷静，片刻后答：

“皇上，臣妾在来昭阳殿前，的确收到盈妃差小翠送来的八宝羹，当时天色已晚，臣妾急着赶来您这，所以并未喝就带小棉出来，同时吩咐思月打赏小翠，并送她回去。小翠为何会中毒身亡，臣妾并不知情。”

“哼，打赏？难道皇后娘娘给下人的打赏就是赐死吗？”

杏眼圆睁的盈妃怒气满面，看向楚悠悠似乎恨不得将她撕裂开才解恨。

见东方宸不开口，盈妃跪着移至床边，双手紧握他放在腿上的手，声音再度哽噎：

“皇上，诛杀臣妾近婢，这么恶毒残忍的手段，让臣妾心寒又害怕啊。请您可千万要为臣妾做主！”

“此事关系重大，盈妃你先行退下，朕定会给你满意答复。小翠的尸体命人保存好，朕明天亲自查看。下去吧。”

东方宸抽回手站起，背对盈妃，剑眉紧皱，跃动的烛火将他身影拉得斜斜的。

之所以不立即去验尸并查个水落石出，是因为直觉告诉他，此事应该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他知道，这是让皇后难以翻身的好机会，可是，此刻有点莫名的后悔——

因为暂时，估摸着无法揪出谁才是幕后主谋，也因为，心底流淌着若有若无的不舍。

憎恨的瞪一眼楚悠悠，盈妃扭动水蛇腰缓缓离开。

从她进门开始直至离开的神情判断，盈妃并不像在演戏，眼泪和痛恨之情都很真实。

原以为是盈妃蓄意下毒，现在想来却不能完全断定她知道八宝羹内有毒……

那么，谁在害我？

***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再度只剩下东方宸和楚悠悠两人，之前的宁静被压抑取代。

坐回软榻上的东方宸静静注视半发呆半沉思的人，似乎在等她开口，为自己辩解。

等待很久，楚悠悠也不吱声，东方宸清冷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不想辩解几句吗？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对朕说真话。盈妃肯定会将此事告之太后，如果说实话，朕……兴许能为你求情。”

“我没有什么可辩解。你可能觉得确实是我毒杀小翠，但……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想不到我饶过小翠却还是不能保她一命，唉。

幽幽叹息从楚悠悠檀口边逸出，无尽惆怅。

“连朕都想杀，区区一个宫女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这和必不必要没有关系。何况，你进宫的目的除开杀我恐怕还有别的吧？小翠之死，也许是你行动的开始，不知……朕推测得对不对？”

从心底来说，东方宸也不太相信是眼前人杀了小翠。

但对楚悠悠一无所知，他不想放过这次能给她施压的机会。

唯有如此，才能慢慢接近真相。

听到东方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言辞，楚悠悠抬腿下床，冷冽而对：

“在我心里，你可以杀，但小翠我并不想杀！如果我说你的推测很荒谬，你大概不会相信。既然不信，何必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