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楚悠悠就感觉到双肩上多了对温热大手。

东方宸紫色的身影飘至面前，将她完全笼罩。

本觉得他会为“荒谬”一词而大动肝火，可他带着阴森寒意说出来的却是：

“听你这话，在你心中……朕的命还不如一个宫女金贵？”

抬眸看向东方宸燃烧熊熊怒气的双眼，楚悠悠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不论是龙颜圣体还是草芥平民，你是我的仇人，何来金贵不金贵？

她正想回答，就看到东方宸收回双臂，气急败坏朝门外喊道：

“来人，送皇后回宫！”

小容子战战兢兢站在门口弯腰待命。

楚悠悠轻移至朱红色大门，忽然款款转身，动听声音像是从清霜中逶迤而过：

“臣妾知道皇上并不信我，容许臣妾斗胆一句，这赫赫皇宫中，皇上相信的又有几人呢？既然谁都不信，为何凭盈妃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臣妾杀了小翠？似乎不太公平，不是么？小翠之死，臣妾会给个交代，皇上不必烦恼。”

前思后想，楚悠悠深知不能说出早已知八宝羹内有毒来为自己辩解，否则就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

久居深宫的安宁公主如何识得毒药，并轻巧躲过？

我宁可承受小翠之死带来的惩罚，也不愿就此泄露身份。

自己应该不至于就此被打入冷宫，而东方宸未能找到幕后人之前，也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吧？

这赫赫皇宫中，皇上相信的又有几人呢？

这句话在东方宸心头来回旋转，让他不禁生出久违的疼痛之感。

冷若冰霜的面孔瞬间变得狂躁不安，他怒火三丈的吼：

“滚，给朕滚出昭阳殿！”

小棉被东方宸少见的吼声吓得不轻，蹑手蹑脚的靠近楚悠悠轻拉她的袖角：

“娘娘，我们回吧，等皇上消了气儿您再跟他好好说。”

***

回到未央宫，楚悠悠看到思月正在门口迎接自己。

不知为何，她忽觉得站在宫灯下的思月身上有层神秘迷雾。

她的确待我极好，可……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呢？

毕竟，谁也无法肯定，她是不是故意毁坏御赐衣裳来接近我。

本以为饶她一命能收为己用，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靠在梨木雕花软椅上，楚悠悠不动声色看着给自己斟茶的思月。

夜明珠和宫灯的光线让厅内恍若白昼，映着楚悠悠绝美容颜。

蹙了蹙精细娥眉，她轻启菱唇：

“思月，本宫不是让你打赏小翠并送送她么？为何会猝死未央宫？”

思月立即跪下，但毫无惧色：

“娘娘走之后，奴婢觉得八宝羹不喝可惜，于是擅作主张赏给小翠。哪知羹内有毒，小翠顷刻毙命。幸好这羹您没有喝，否则……”

居然是思月擅作主张让我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楚悠悠不敢置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鹅黄色身影，不轻易动怒的她猛然放下手中白玉茶杯：

“思月，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本宫允许，竟敢私自做主？”

“娘娘息怒，还请娘娘听奴婢解释。”

抬头见没有外人在场，思月这才放心开口：

“娘娘，您接过八宝羹时，奴婢发现您神色不对，由此想到盈妃或许不安好心。于是在您走后奴婢将计就计，让小翠喝下，若小翠安然无恙也就罢了，现在小翠猝死，显然证明盈妃的确居心叵测，妄图毒害您。容奴婢放肆，娘娘，后宫生存，千万不能仁慈。奴婢知道您是个心软之人，可……那会害了您的！”

听起来句句是为我好，思月你可知道，正是你让我现在何其被动？

盈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东方宸也会借此给我压力。

抬手揉揉额头，楚悠悠似是无意，但语出惊人：

“思月，告诉本宫，你……究竟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