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晚,不眠的不仅仅只有宫内人,宫外亦有人夜不能寐。
康成王爷府,明灯高悬。
东方铭懒懒靠在榻上双眸微闭,两个衣着鲜艳浓妆艳抹的女子替他捶腿。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朝塌下侍立的人道:
“王鹏,传令下去,即刻跟踪他们,并借机下手。”
被称作王鹏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光景,灰色长衫加身的他摸着颌下山羊须:
“王爷,确定要这么做?”
“废话!老子明明就是魏国的第一位皇子,先帝倒好,居然硬把皇位留给那小子!到底凭什么呀?就凭他母亲……是当年的正宫皇后?那他能登上帝位,不还是靠我母后照顾扶持吗?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皇位,我让他坐了这么久,应该算仁至义尽了吧。”
说起这个,东方铭就来火。
替东方宸捶腿的粉红色薄纱女人见他动怒,连忙伸出柔荑抚上他的胸膛,娇声道:
“哎哟,王爷,何必动怒呢?谁不知道这魏国全靠您在镇守,兵权在握的您可是魏国顶梁柱,别生气嘛。”
“还是巧巧会说话,来,亲一口!今晚就你留下伺候本王吧。”
垂涎的东方铭隐去怒气,将桃衣女子扯进胸膛狠狠的啄上几口,女人的娇笑声立即在奢华的厅内传开来。
王鹏面不改色的瞧着榻上的男女脸贴脸,早已见惯不惯。
待两人淫-荡笑声止住,他这才恭敬请示:
“王爷可想好刺杀成功之后,该如何行动?俗话说走一步想三步,这是逆谋大罪,王爷得小心谨慎!”
“王鹏,本王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唧唧歪歪?少跟老子废话,叫你传令就传令!至于以后该怎么做,当然是黄袍加身。快去快去,本王心意已决。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这次出宫是最好动手的机会。去吧,别打扰本王休息。”
猥琐笑容在浓密色脸孔上荡开,东方铭不耐烦的挥挥右手,左手早已探入巧巧身上。
顺势趴在他胸膛上的巧巧脸色绯红,喘息连连,不时娇斥让他轻点。
轻轻摇头,王鹏转身离去。
跟随东方铭多年,他深知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性子。
虽然他隐约觉得皇上出宫肯定会有所防备,但主子命令,焉能不从?
更何况,他此时沉溺在新来舞姬巧巧的美色中,根本没得心思来听自己的长篇大论。
低头走到门口,王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止步转头再度请示:
“王爷,是全部干掉还是……据老奴所知,皇后娘娘和盈妃娘娘也有同行!”
揉搓的大手因这句话而停下,斜靠在软枕上,东方铭眼前不觉浮现出皇后的绝色容颜和纤美身段。
脑海里翻滚着肆意幻想,他开始想入非非。
软香温玉的滋味,该是何等畅快?
再说,皇后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上天真是不公平,小宸那小子虽是二皇子,可是,不仅皇位属于他,每次有绝色女子也总属于他。
当皇上就是好啊,权倾天下不说,连女人都比我们这些人的漂亮。
先有灵动飘逸的梅初雪,现在又来个倾国倾城的安宁,那等绝美容颜若让我一亲芳泽夜夜欢-愉,想必是人生快事!
女人如藤,都需要依附男人而活。
若我能夺得皇位,还不怕那皇后对我献媚么?
嘴角咧开的笑着,东方铭在臆想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黄袍加身,皇后对他奴颜屈膝的场景。
“王爷,王爷,王总管在等着您的回答呢。”
巧巧见他看着头上显赫的蛟龙宫灯出神,双眼迸发出比任何时候都要愉悦的光芒,不禁出言提醒。
娇滴滴的声音,让东方铭从梦幻微笑中清醒过来。
正正脸色清清嗓子,他装腔作势道:
“留下皇后和盈妃的命吧。人家乃是弱质女流,咱们没必要赶尽杀绝,是吧?女人通通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能成何事?留下吧,免得日后有人诋毁本王惨无人道。”
心底很清楚自己主子在做何念想,但王鹏并不戳穿。
毕竟,这样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
他是个聪明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喜怒无常,暴虐嚣张,却又胸无点墨的东方铭身边呆得长久。
面带微笑的弯腰,他道:
“王爷果然有国君风范,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告退,王爷您好生休息。”
掩上朱色大门离去,王鹏迅速去找可信之人。
仰躺的东方铭再度陷入对皇后动人之姿的遐想当中,巧巧见他如此,红唇高噘嗔怪道:
“王爷,您在想谁呢?臣妾在您身边你都能想别的女人,臣妾可要生气啊。”
“本王当然是在想你。来吧,我的美人,今晚你可要好好伺候本王!”
东方铭听得她的酸意抱怨,笑意横生。
挥退另外一名婢女,翻身将早已按捺不住的巧巧压在身下……
***
夜色浓浓,星辰点缀在天幕上。
越接近午夜时空气中的湿气越重,所到之处,皆有稀薄水雾氤氲在半空。
滴滴答答,马蹄声在西京郊外不知疲倦响起,车前挂着的灯盏不时摇晃,使得树影交错凌乱。
晚归的鸦鹊在树林中啼叫,凄清的声音让在马车内打着哈欠的盈妃惊了几惊。
倦色浮现在她大大的杏眼内,百无聊赖的她无力瞟向车厢内正在灯下安然下棋的东方宸和楚悠悠。
从出城后,他们两人就一直不多说话,只是静静下棋,这让从来都喜欢热闹觉得无比沉闷。
忍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有点小小的抱怨:
“皇上,臣妾有两件事想知道。”
正和楚悠悠厮杀得难解难分,东方宸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棋盘,头也不抬温声道:
“说吧,何事?”
“咱们什么时候能找个客栈落脚?且不说马匹疲累,您和皇后娘娘也应注意金体,您说对吗?第二,臣妾……臣妾不明白咱们为什么非要赶夜路,好像皇上出宫见不得人似的。”
心直口快的盈妃最终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丰腴瓜子脸上红唇嘟嘟,显然对于赶夜路的疲倦有些吃不消。
放下颗黑子,东方宸转动身躯凝视盈妃,薄唇噙笑若有所思:
“何时落脚一会儿小容子自会叫咱们。倦了的话,就去前面车内躺躺。至于第二个问题,盈妃,你觉得呢?”
“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莫非……莫非另有玄机?”
盈妃甩甩长袖。
只对跳舞有兴趣的她巴眨着眼睛看看东方宸,又看看浅笑如花的皇后,一头雾水。
“算了,朕不为难你。去前面车内躺躺吧,朕和皇后下完这盘棋。停车!”
目送疑惑丛生的盈妃下车,东方宸转向娴静婉约的楚悠悠:
“你可知……为何太后会定将所谓的吉时定在傍晚?”
揽揽垂落的发丝,楚悠悠轻抬妙目,唇边漾开朵会意浅笑,眉眼如画:
“如果没猜错,今夜恐怕不会是个安静之夜。傍晚赶路至深夜,马累人疲,至下半夜,正好是疏于防范的时刻。我说得对么?”
“和聪明人交谈总是很省事。悠悠,若你是男子,我恐怕会万分想招募你近在身侧陪议政事。你的聪颖伶俐,很多男子都无法企及。猜猜吧,今晚来的人会是谁?”
捏着棋子沉思,东方宸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很多时候,他常觉得,如果不是和楚悠悠生出互相爱慕的情愫,而维持在敌对立场上,他难以肯定自己一定能斗过眼前的女子。
她的智慧和冷静,经常让他刮目相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再被她吸引。
蹙眉抬眸,楚悠悠没明白过来东方宸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他会有此一问?
难道还有多方杀手会来?
看他如此沉稳,似乎早就料到所来何人,那么……究竟会是谁最先沉不住气呢?
普天之下敢动皇上皇后的人,恐怕只有太后,可太后么,又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
佑哥哥那边,他既然决定和安平公主大婚,该会在婚礼上再动手才对。
脑海里浮现出每个人的脸孔,楚悠悠轻轻道:
“你觉得会是谁?依我之见,太后的人应该最先动手才对。只有她,才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车轮碾过道路的声响不绝于耳,东方宸轻轻摇头,星眸中全是了然:
“太后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多年来,她精心策划步步为营,不至于到现在才猴急。悠悠,你忘了个人,那就是我的皇兄东方铭。”
“大王爷……他有这个胆子么?杀兄弑君,可是会遭天下人唾弃的行为。我一直觉得,大王爷应该属于那种有野心但无胆量的人,不然他手握重兵这么多年,为何迟迟不动手?”
想起东方铭那色-迷迷的眼神,楚悠悠就觉得薄纱微笼的手臂上有阴风阵阵。
虽说东方铭在战场上勇猛无比,但……他有这个胆量和心机么?
即使杀掉东方宸,想要黄袍加身,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