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亲自给自己道歉，盈妃自然高兴。

杏眼流动着得意之色的她喜不自胜，一时竟忘记答话。

东方宸见状，不禁咳嗽几声。

盈妃清醒过来，勉强笑道：

“皇后娘娘，臣妾可不敢当。这事……就算了吧，小翠的家眷我自会妥当安排。”

***

盈妃刚落音，语调上扬，随性洒脱的男声就传入耳畔：

“怎么？小王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伴随着这把声音，一件玄青色绣蟒长衫的东方恒悠然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身影绰约，怀抱琵琶的女子。

“立宇，好几日未见你入宫给母后请安，今日如何得空？”

深玫红色绣百福宫装的赵太后适时打破了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

玄青色长衫映衬着东方恒白若温玉的脸庞，翩翩风华少年郎的感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狭长凤眼轻轻转动，他似乎看出来发生过什么，笑若灿阳微微揖身：

“母后，儿臣近日在苦练洞箫呢，所以没来给您请安。”

意味深长看向身旁恍若出尘青莲的楚悠悠，他朝堂上的东方宸道：

“皇兄，上次答应你将天香送进宫来伺候，小弟一直没忘。只是近日小弟沉迷乐器，所以就留天香陪小弟练了数日。天香，还不过来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

怀抱琵琶杏色长衫的女子上前两步盈盈施礼，清脆动听的声音好似黄鹂：

“民女天香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以及众位娘娘请安。”

循声望去，只见她柳眉清淡一双丹凤眼微长，右眼角一颗明显的黑痣并不生厌，反而有点娇俏。虽

不是水汪汪的杏眼，却媚眼如波的偷看俊朗天子。

“免礼！皇弟，你府上出来的，果然别有韵味。母后，不如就让天香子给我们奏上一曲？皇后盈妃携手言欢，快事一件。”

东方宸怎会不懂天香眼神的含义，他心底却在冷笑。

皇弟啊皇弟，这名歌姬，究竟是你有求于我的礼物，还是为当年之事所做的迟来弥补呢？

似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母后，儿臣最近洞箫也练得不错，不如第一曲就由儿臣奏曲，天香作唱，如何？”

东方恒似乎有备而来。

得到太后首肯，待众人落座，他捋了捋耳边发丝将洞箫递入唇边，直勾勾看向楚悠悠所坐一方。

呜咽却流畅的洞箫之音倾泻在肃穆大厅中，空气变得温软，仿佛也被飘出来的悠扬乐符给打动。

不待天香开口，东方宸和楚悠悠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出，他所奏之曲，乃司马相如情挑卓文君时用绿绮琴弹奏的《凤求凰》。

相比琴声，箫声更显绵远惆怅，那种心心念念的渴求之心昭然可听。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多情的歌词。从天香娇红唇边随着箫声吐出。

其词动人，其情深切，生生唱得人心内缠绵悱恻跌宕起伏。

悠远的箫声和情动寰宇的歌声完美结合，永宁宫沉浸在一片痴缠当中。

高梳扇髻的兰妃眼神温软，时不时侧目看向东方宸。

紧挨着她的玉妃最是动情，心中早生潮湿。

生来俏皮的珍妃和盈妃也静静而坐，听得甚是入迷。

精绝的《凤求凰》，楚悠悠早已烂熟于心。

此时由洞箫来奏，倒是添了几许琴和横笛演奏不出的风韵——

乐曲似乎幻化为片片花蕊飘落在心尖，溶化出的晶莹液体渗入，尔后流动至四肢百骸。

脑海顷刻再无其他，只有高高低低的曲子带着迷人芬芳，紧紧攫取住人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