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悠的话刚刚落音，鹅黄色身影悄然出现。

瞅着思月右脸颊上赫然的红色手印，楚悠悠轻叹，走至跪下的思月面前，缓缓拉起她。

白皙温软的手，拂过思月的脸。

“很疼吧？本宫……”

从来没有对人动过粗的楚悠悠虽不知自己救下她是对是错，却依然心生怜惜。

思月将头垂至胸前，喃喃道：

“娘娘，思月知道您是为了救我一命才故意打我。娘娘的救命大恩，思月谨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你我相识，本是缘分，却不知能在一起过多久。思月，本宫看得出你有心事，也不想勉强你讲出来。但本宫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多次。不论……你为谁办事，也不论你来到本宫身边有何目的，本宫只希望你记住，要珍惜性命。蝼蚁尚且偷生，是么？”

婉转动听的声音说出这些时，思月沉默良久。

很多片段在她脑子里闪过，复杂如同一堆乱麻：

“娘娘，奴婢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和教诲。”

“叫周得全进来，你下去吧。让小棉给你找点药，擦擦脸。”

楚悠悠始终觉得思月和其他宫女不同。

她的冲动，她的言辞，她的容貌发肤，甚至她走路姿势……

几乎可以断定，从前的思月必定有过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

甘心进宫来做婢女，什么能让一介女子如此处心积虑甚至忍辱负重呢？

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仇恨使然？

周得全徐步进得内屋，浅凹进去的双眼低敛：

“娘娘，不知传唤奴才，有何事？”

他的声音让楚悠悠将思绪从思月的身上拉回来，打量他一会后，她道：

“这些天你尽职尽责，本宫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能在裕安公公手下当差那么久，周公公必是聪明人。本宫从异国他乡嫁入魏国，很多事甚感迷茫，今日就是想听听周公公的想法。你说这皇上龙体抱恙，本宫该如何做？”

这些天，楚悠悠一直故意冷淡太后派来的周得全。

上午东方宸口吐鲜血的事，忽然让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慢慢等，应该主动按照封希佑信笺中所说布下疑阵。

但她没料到的是，复仇之路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误差……

本以为自己的话至少会让周得全惊讶万分，事实是并非如此。

噗通一声跪下，着老蓝色太监服的他砰砰磕头，但很镇定作答：

“奴才惶恐且愚钝，不知娘娘深意，还请明示。”

垂眸转动青葱指上的温玉凿花戒指，楚悠悠不禁感慨，这入宫得久，做人果然就越会装同时也越深沉。

“不必惶恐，起来吧。周公公，你入宫长达二十余年，难道还不懂本宫想问你什么吗？”

她就想看看太后调教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站起的周得全依旧弯腰颔首，只不过这次算有的放矢：

“谢娘娘抬爱。依奴才愚见，娘娘应连夜赶往昭阳殿伺候，如此才能深得龙心。”

深得龙心？

太后恐怕是希望龙心沉溺美色，不知今夕是何年吧？

她故意蹙眉露出思虑模样，菱唇边带着点妩媚的惆怅：

“皇上对本宫甚照顾，伺候理所当然。可你也看到，后宫雨露均匀才好。本宫获得多圣宠，怕是要招来非议以及……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