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娃娃,没用地愣了一会儿。小孩却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嫌弃地把我的手巴拉下来,“哪来的多事精!”
哟,还挺有个性。方才尚被他美好的外貌给蒙蔽,原来就是个臭屁小孩。我不奈地撒开手要走,一抬头乐雎和静说都跪在地上,心咯噔一跳,糟糕,许是闯祸了。
小孩阴恻恻地扫了她俩一眼,又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下我,更加嫌恶地厉声道,“大胆!见着本公子还不下跪!”
我耐着性子乖乖跪下行拜礼,暗里却磨刀霍霍,不过就是个还没我耳根高的小破孩罢了,哪来这么大架子。
他见我跪了,鼻子里哼出个颇嘚瑟的鼻音来,让我差点按耐不住想打他的冲动。没等我们反应,他就拎起静说乐雎身边的两个食盒,快速转身,卧槽,跑了?!
“嘿!小子!你站住!”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要上去追,却被乐雎和静说两个死活拽住不让去,我急眼了,“你们两个傻啊,那臭小子抢咱们东西!”
“凉思,不要啊,他咱们惹不起的。”乐雎死死拽着我的袖子,她俩是我自容貌尽毁后难得以和颜悦色相待的人,我入宫后虽甚少言语对她们却都心存感激。
“他丫谁啊他!”我怒气冲昏头脑,一时把真正的臭脾气给暴露出来了。
“他,他是小公子胡亥,陛下最宠爱这个小儿子,凉思你莫要冲动啊。”静说死死摁着我的肩,道。
这货是胡亥?!
我震惊地站了起来。好家伙,变态秦二世是吧,我这是走了什么邪运,穿个越而已,历史人物跟雨点似的跟我一次次擦肩而过,每个蹦出来的都要坑我一把。
“罢了,算我们倒霉!回去领罚!”我一跺脚,狠狠转身就往御膳房走。
回到御膳房后,春深台那边已来过几次人,都被冯改巧妙地打发回去了。见到我们三个,冯改如释重负地冲过来,“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们诶,让你们送个点心怎么这样久,点心送到了么?”
我摇摇头,冯改的心保准又提到了嗓子眼,但我尚在气头上不愿说话,乐雎与静说发挥了她们话多的好处,我一句你一句地把整个事情都讲述清楚。
冯改无可奈何地甩了甩袖子,丧气道,“苦了你们呐,遇上那个小魔头。也苦了咱们御膳房,这下好了,同时招惹上两个不得了的贵人。一会儿春深殿肯定还会着人来问,叫我如何是好?”
我思忖着这夏师傅有做点心的天下独一的好手艺,宫里独他一个少他不行,若此事闹大他就算有再大关系怕也落不着罚。只是在场的我们这四个遭殃了,以罗汀的任性妄为,杀了我们都不无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一下策。我凑在冯改耳边道,“不如这样,趁春深台还未来人,公公你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也只能如此了,委屈你们了。”冯改明白了我的用意,点点头道。
诚然我所提出来的下策必正中冯改下怀,只是为保他视人的和气形象,他自个儿难以启齿。相反从我口中说出来,既能解此时之难亦能给他个台阶下。
然所谓下策,确实不是什么良策。就是等着春深殿的人一来,冯改带着我们做场戏,开始先言明重惩,我们再声泪俱下地哭诉此前经历。这一来,春深台那边只要是明事理懂人情的,必将为我们仨说几句好话,冯改顺坡下驴,最终判个从轻发落。
然后,春深台必会把所有罪责怪到光明台头上。也算一解我长廊之恨。
冯改像模像样地命人搬来了长凳板子,像模像样地在春深台的丫头儿面前打了我们几下,静说乐雎像模像样地悲凄哭诉。一切按部就班,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只是冯改的那几板子打得忒实在,敷了上药但还是疼得睡不着。但不若此,我还真没发觉乐雎和静说竟是与我同房而居。
“凉思,以前可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左右睡不着,且她二人话多是忍不了的。
“以前是不是觉得我又丑又怪?”一同遭了这罪,大家勉强称得上有难同当,话是可以好好说的。
“没有没有,你整日只知道闷头干活,是我们不明白你。”乐雎急切道,一激动扯了屁股上的伤,痛了个龇牙咧嘴。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且好好卧着。”原来这宫中还是有率真纯善之人的。
静说拍了拍乐雎的头,对我道,“我娘说过,女子不在于多美多高贵,在于心底干净。你根本不必在意的。”
我接着笑,随口一说,“你若知道我有个倾国倾城的姊姊,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这都不重要。”静说语塞。
“好啦,反正咱们又不是来当夫人的,只是宫里诸事繁琐,咱们多个人在身边多个照应,凉思,你说可好?”乐雎人如其名,喜乐无忧。
我忽然有些喜欢这两个姑娘了,不嫌弃我容貌的,不猜疑我脾性的,只愿互相照抚,让深宫孤寂再不孤苦伶仃。如此,何不引以为友?
于是,我欣然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