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御膳房还有一半的距离，我就被个藏青衣衫的女子拦住，年龄和董淑贞差不多，一般的凌厉严肃，敢情这宫里的老宫女都是一副面孔呢。

“你是光明台的凉思姑娘吧？”她口气相较董淑贞倒还算和气，“我家夫人有请。”

看她的穿戴和形容语气，品阶肯定比我高，便是我弯腰行礼问安，“你家夫人？”

“我家夫人是华阳殿郑夫人，凉思姑娘请随我来。”原来是华阳殿的掌事宫女方巧云。

我自然疑惑不解，郑夫人和赵夫人处敌对状态，同样不待见胡亥，怎么会突然叫我过去。但她既然请了，我不去便是我的错处，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华阳殿作为咸阳宫里除了皇帝的宣室殿外修葺得最雍容华贵的殿宇半点都没令我失望，玄砖红木，雕鸾鸟的金丝楠木窗，大理石琢成的台阶，各式各样巧夺天工价值连城的摆设，就连八角香炉里所燃的都是极为难得的乌沉香，这味道我只在东明殿闻过一回。

这也算是我和郑夫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她的黑色长袍上用红线掺了金丝绣大气的青鸾高飞，盛妆烈唇称得她美丽的脸更显雍容，满头珠翠，指上的金护甲也镶了我说不上名字的宝石。她和赵夫人见我时不大一样，正襟危坐地坐在华阳殿的主位上，搞得我不得不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行了拜见大礼。

里面忽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得我能听见她发髻上钗簪相碰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她站起来临窗而立，精致的侧颜浮现出白纸般的僵硬苍白。

“虞凉思，光明台内小公子待你如何？”她开口，语气却不似院中柔软动人。

我谨言慎行，“回夫人的话，公子待奴婢犹如在世父母。”虞家二老对不住，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实在是性命攸关，不得不说。

“是吗，本宫的探子可不是这么说的。”郑夫人从手袖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竹筒递到我面前，“帮本宫一个忙如何？把这个里面的东西放到小公子贴身的衣服里。”

我惊悚地瞪大眼睛，她笑得轻蔑，“别怕，这里面是什么你不必知道，只是寻常进补的药品磨成了粉，对小公子的伤有很大的好处，知道吗？”她用小指上的纯金护甲在我的脸上轻轻划着，划得我全身发抖，连骨头都在疼。

我心一横，索性也和胡亥一样好好做场戏罢，接过她手里的竹筒，叩首道，“奴婢愿为夫人肝脑涂地。”老子要你这个傻叉夫人脑浆迸裂。

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扶起我，“事成与否都要再来本宫这里领赏。若成，本宫赐你及你的家族世代荣华，若否，本宫这里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且要你及你的家族永世不得超生。去吧。”

我虞家要不要你赏赐都是享尽荣华富贵的。但我若此刻忤逆了她，怕是出不得华阳殿的门了，便假意答应，回去再和胡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