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慧智，胡亥也还是个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两天就又恢复如常。可我却没那般开阔，钻进这个死胡同，学不会回头，便走不出去了。

整个春天我都处在情绪的低潮期，无法自拔，胡亥素来学不会暖男那一套哄人的撩妹技能，对我的心不在焉都使用无视战术。光明台的这个春日再没去年的鸡飞狗跳，安静得压抑。

直至这日午后，宛若湖面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若不是方巧云亲自来找我，我都快忘记了上次被华阳殿请去喝茶的事情。她一抓到出门给胡亥拿洗好的衣服的我，便开门见山，“凉思姑娘，夫人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都快大半年了，你那怎么还没动静？”

我没心情和精力搭理她，方正她家主人也不在，直截了当地翻了个白眼，“哦，那东西我家公子让我丢火堆里了，还有么，再给我一份，让我去问问我家公子喝不喝。”

方巧云一听，面色发青，扬手就想打我，“你说什么！没用的蠢货，你可知对华阳殿言而无信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的月钱一向都是被胡亥那个无赖强行抢去收着，我的命，有光明台这个金钟罩，郑夫人想拿去也需要些力气。

“你！明知道事成之后我家夫人便会待你不薄……”这话听得耳熟，电视剧里常有，接下来要不骂我吃里扒外要不说我忘恩负义，我不爱听索性打断她，“用我全家威胁我的人算待我不薄吗！”

方巧云一愣，于是想不到我是这种威武雄壮的小宫女。然而霸霸我不仅威武雄壮，还不是个普通小宫女，“东吴虞家，富甲一方，知道我哥谁吗，我哥虞子期！”

哼，别惹我啊，霸霸我可是有背景的。

“虞子期？”我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只听她一声冷笑，“小丫头，你不知道吧，这世道江湖在明，后宫在暗，区区虞家就算富可敌国也终究斗不过天威！”

“按你的意思是陛下要灭我虞家咯？”我轻蔑地嗤了一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你和小公子之中只能活一个，而你既然已经作出选择，那，后果自负。”这老妪的话越说越古怪，看着我的眼神让我遍体生寒。

什么叫做我和胡亥中间只能活一个？

我还没问出口，她便转身径直离去，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喂，你，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方姑母，方姑母，方巧云！”

手里还抱着厚重的衣物，追不上她，情急之下，我尽量加快回光明台的脚步，跑得满头大汗，找到正在看书的胡亥，“出事了，小混蛋！出事了，你听到没！”

“你把我衣服丢臭水沟里了？”他头都不抬，“前几天不是不爱搭理我吗，干嘛一惹事就又来瞎巴结小爷？”

“谁瞎巴结，谁把你衣服丢臭水沟了！醒醒好吗兄弟，我跟你都快死了你知道吗！”

“哦，所以呢？”他继续敷衍。

我非常不喜欢他这个态度，毫不犹豫地将怀里的衣服丢在他人畜无害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