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申明一点,若不是……”胡亥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我翻着白眼抢了话头,“若不是王婆子走得急,你断然不会要我来光明台是不是?”听了半个早上的话,我都能背出来了。
他本就没什么好脸色的脸又阴沉下去,“谁允许你在主子说话时插嘴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说着有模有样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但你说得确实,我思来想去,与其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趁机进入光明台,不如先下手为强。正好我只认得你这么一个一没头脑二没姿容三没本事的人,便宜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识货的小子。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报上名字。
“怎么写?”他又问。
我随口道,“尔虞我诈的虞,羁臣发凉思的凉思。”
“你读的书倒是不少,这句话出自哪里?”他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了看我。
他再厉害也不可能认识比他小好几百岁的唐代诗人李贺。
只好敷衍,“我,我听别人说的。”
“罢,我现在要去读书了,你放下东西然后沏盏茶送来。”说罢,哒哒哒快步走回屋中,与人疏远这点倒和他母亲一样一样的。
光明台是典型的二元式阙型建筑,玄木红檐,木梯微旋。库房和主殿不在同一层,我烧好了水从库房里倒腾出茶叶,沏好茶给胡亥端上去。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上的竹牍,比我高三时还刻苦。
越想越不通透,历史上胡亥荒淫无度,从小顽劣,可我视线里的这个,不苟言笑,勤奋好学,除了脾气差这点完全找不出丝毫昏君的影子。难道历史真的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真正模样?
“茶沏好了就端过来,傻站着干什么?”他目不转睛地说道,还没有到男孩的变声期,语调带着糯糯的奶声奶气,却偏要装成熟装威严。
“哦。”难不成真的有中二病?想到这里,我被自己逗笑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了个主意。
“你笑什么?”胡亥微恼地瞪了我一眼。
“你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我大咧咧道,倒了一碗茶给他,然后坐到他身边,哥俩好般勾住他的肩膀,“小昏君啊不小公子,打个商量,如果你称帝了就把放我出宫怎么样?”
“好处?”他挑眉。
“我帮你搞死你的暴君老爹干掉十七个傻哥哥啊。毕竟看你的表现,比起你十七个哥哥,额,虽然你大哥也不错,但我还是比较看好你。”我胸有成竹地笑道,反正没我帮忙您都是天子的命,我就随手拣个便宜。
他不为所动地斜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我可以以意图谋反罪诛你三族。”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被自己的自以为是蠢哭了,居然能忘记这是王宫,这个小孩再小他也是个主子。
“除非我脑袋被马踢了,才会答应你。现在从书房里滚出去,少在这乱说话惹人烦,不然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他指着门口,没好气地对我说。
果然历史人物都不大好惹,无论年纪大小。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没趣地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