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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同游骊山
作者:崖上老鸦更新时间:2024-12-02 21:34:11

胡亥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亲自去盯着手下人剥狼皮。黄昏时分,皇帝带领的最后一支列队归营,听说胡亥单枪匹马拿下五头恶狼的事迹,在入夜后的宴会上亲口褒奖了他的少年神勇,多加赏赐。

我虽然躲在营帐中养伤,不能陪着他去参加宴会,但还是听子高说,赵欣拿着我扮作小厮跟随胡亥左右的事情不依不饶,搞得见过我的皇帝和胡亥都下不来台。还好一直安静无声的杜蘅道出我以身为胡亥挡住恶狼,说我功过相抵,给皇帝找了个台阶下。

晚间宴会结束,高红雪领皇帝旨意来探视我。她还是一身明红骑装,美丽招摇,面上冷得仿若结霜,却平添媚色。

“我听说,你这次伴随陛下狩猎,出了好大的风头,等回去以后陛下有意许你夫人品阶。”我坐在胡亥身边给火盆添碳,他见高红雪来却也没有要招呼的意思,仿若没看到似的继续专注在他自己手中的木刻玩意儿。

“称呼罢了,没必要在意的。云意养在虞家这么多年,可惜我这个做阿姊的,从来没有尽过长姊的责任。云意今年该是十五了,不晓得她有没有许配人家。我准备了些东西,你能替我送回去给她么?”高红雪捧出一只红木匣子,里面盛满了金银珠宝,都是成色上等的宝贝,定是她亲自从披香殿的金山银山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既然是你要送给云意的东西,你大可自己让人送去。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我不解其意道。

“你替我送就是了,但别说出是我给的。”她的眼神不自在地躲了躲。

我懒得问她多的,也不在意,于是就应了下来,“好吧。对了,你的羽舞准备得如何?”

“楚民间之舞婀娜美丽,你却偏偏让我跳楚宫之舞,就不怕惹得陛下忆起多年前昌平君之祸么?”高红雪冲我笑得清冷,眼中含了戒备。

“据我所知,这次围猎前一个月,陛下很少去你披香殿,除了偶尔去看看丽夫人也就是郑夫人承宠最多。”我悠悠地答,“你若此次事成,给了我想要的答案,还能促成陛下心中对郑夫人的不爽快,一石二鸟,你觉得如何?”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红雪轻蔑地笑笑,她许是误会了我此举是在帮她争宠。

“你懂得越少越好,不然就分不出心思去对着父皇了。”胡亥冷不丁开口,话说得轻巧而不屑,专程气人的。

高红雪最恨别人拿她承宠之事说话,当即变了脸色,连告辞的话都没说就扬长而去。我目送她出去后,转头对胡亥假嗔,“你有这么看不起她么,她当年入宫也是为了替父报仇。”

“替父报仇?你听谁说的,她当初入宫是为了久久不出来见她的蒙毅赌气罢了。”胡亥轻藐地哼一声,“拿自己终生大事赌气的人,可见是个不自重自爱的。”

“路是她自己选的,咱们犯不着管,罢,别去想她了。”我靠在他肩头,仔细看他手中一刀一刀雕刻着的梅花簪子,那花瓣从他手中绽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于是就笑言,“你以后是不是想靠这手艺养活我和晗儿了?”

“养晗儿好说,养你,估计不够。”他摆弄摩挲好后,就转身往我发间一放,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是吃得很多还是很费衣服呀?”我笑骂着推他一把,这人真是说句好听的蜜里调油一下能死啊。

他打了个哈欠道,“理由全说出来怕惊着你。夜深了,快睡吧,明日我哪都不去,在营地里陪着你。”说罢,人已经脱了外衣,钻到棉被里去。

我看他那安稳样子就来气,索性跑出去站了一会儿,冻得瑟瑟发抖,抱着膀子迅速钻到他身边,故意贴着他躺下,带着周身寒气去冻他。他被冷得一个激灵,就差没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人。

“你这是不是找打?”他翻身过来用力抵住我的额头,逼视道。

我可怜巴巴地指指左肩,“我是个伤员。”

昏暗的光线里,他瞪了我好一会儿,半个字不说,终是气不过伸手一下就将我拽到怀里抱好,“若不是看在你身上有伤,今晚我定让你哭出声来。”

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身为执证上路老司机的我怎么会听不懂,只是女人到了晚上就矫情些,脸皮薄些,听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忍不住用膝盖去顶他的大腿,以此来发泄我的羞恼。

“再闹我可就忍不住了。”他恶狠狠道。

我赶紧消停了,像个小孩儿似的乖乖偎在他臂弯中睡着。

次日胡亥果然哪都没去,好好陪在我身边。我却不大闲得住,软磨硬泡着让他与我一块上骊山去拜一拜骊山老母。正好子高和云婵也哪都没去,四人就此结伴,成双成对地离了营地。

我的伤口还未结痂,胡亥不肯策马,只让惊雷一路小跑。这可乐坏了子高,他平日只能对着惊雷的马尾巴望尘莫及,此番真是在云婵面前扬了威风,出了恶气。胡亥心情好,也就随他胡闹。

出门时,我错拿了偏薄的斗篷,山路上有冷雾,暖意稀薄,胡亥怪我自己不当心,我便耍赖躲进他的斗篷里,让他好好揣着我。这样黏黏糊糊,行动颇是不自在。

骊山老母的祠堂设在了山顶,马攀不上去,便只能在半山腰拴住了惊雷和子高的踏月,步行而上。我隐隐觉得肩头有些不适,但为了胡亥高兴,也是自己好说歹说要出来的,就没有吭声。

“大冷天都没什么人上山来祭拜,骊山老母定是寂寞无聊很多呢。”子高看着空不见人的祠堂门外,言语轻浮地感慨道。

“你话说的如此轻佻,别让人家恼了,不让咱们下山呢。”我躲在胡亥臂弯里,咯咯笑着,就算子高恼了我,也不敢上前。

“哎呀呀,都到人家神仙的清净地方了你俩就快放开吧,真是不害臊。”子高反过来拿我和胡亥取笑。

“好啊,凰娘,剥了他的斗篷给我。”胡亥不动声色地说道。

子高看云婵真有要剥他斗篷的意思,急忙抓紧衣服,往祠堂里跑,“好啊,云婵竟是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了。”

“夫人是你的弟妹,怎么会是外人,你这个做兄长的竟然不知道疼惜小辈,妄为尊长。”云婵拽住他斗篷的兜帽,道。

“那你是我夫人,更不是外人了,你疼惜疼惜我吧。”说罢,就没脸没皮地自己贴上去搂住云婵盈盈一握的腰肢。

“谁是你夫人啊。”云婵脸皮子不管白天晚上都比我薄,难得在我和胡亥面前露了娇怯样子。

我跟胡亥都感到很意外,很有趣,就在一边看着他二人打闹着先进了祠堂。我更是仰头与他商量,“他俩年岁也不能再拖了,不如改日我去和宜良人说,让云婵嫁过去吧,也免得下次再来个什么公主小姐,把云婵弄得魂不守舍。”

“也好,这事我不方便去和宜良人说,便是你去吧,凤哥儿那边也很是着急此事啊。”胡亥同意了我的想法。

“说起凤哥儿,他跟着你最久,也早该是成家的年纪了。”我做媒做得来劲儿了。

胡亥低低笑一声,“他啊,不急,起码要等小弥满十六吧。”

“如此,倒是……”我说着说着才觉出有哪里不对,“嗯?难不成我还真猜对了?”

他不解,“猜对什么?”

无论是战斗还是日常琐事,霍天信处处都要护着弥离罗,若说是兄妹之情,我怎么不见他护一护亲妹妹云婵。但这样的凭空猜测若是说出来,准要被胡亥嘲笑,于是我赶紧摇了摇头,去挽他的手臂,与他亦步亦趋地走进祠堂。

祠堂中只几个看守的人,见了我们四个穿衣打扮都贵气逼人,知是山下御驾之中的人,不敢怠慢,殷切地替我们请来了长香,再送我们入了供奉着骊山老母牌位的正殿。

我四人并排跪下,闭上眼虔诚地按照礼数叩拜,比平时给郑夫人和皇帝行礼都要恭敬认真。殿外不知是谁在一下一下地撞着祠堂外的洪钟,那声音洪亮清远,素洁清净,荡涤着我们躁动的灵魂,使我的内心出奇的安静如沉沉湖水。

等许完愿睁眼时,我发现胡亥正静静地凝视着我,便笑道,“你望着我做什么,都许了什么愿?”

“你许了什么我便跟你许得一样吧。”他肯定地答。

我斟酌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他,“我,我其实……没有许愿。命运在自己手里,和神仙许愿是没有用的。”我天命一片空白,岂是骊山老母一个小小山神就能左右。

胡亥怔怔地望着我,忽然发自内心地笑了,他嘴角上扬得样子即是像极了夜间鬼魅又是冬日白阳,冷暖掺半。他也不顾着还有云婵和子高在,就用力地把我揉压到怀抱里,“我说过的,我们是一样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我正感动着灰抱他,忽然正殿后的厢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本是非常细小的声音,但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就显得颇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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