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就知道椒妃。如此说来，你弟弟被送往椒妃处，大概也是你的决定吧？”惊讶之后，封墨恭很快联想到一系列相关。

苏青黛点点头：“我对六宫知之甚少，人选是他提供给我的。众嫔妃之中，椒妃娘娘是最安分守己又深明大义的一个，心善但辨是非，让她辅佐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出于对门阀纷争的考虑，到最后他放弃了再封后，直到血案之后他询问要如何安置明皓，我才再次想起椒妃娘娘。”

“我虽未见过椒妃，却时常听信陵公主提起她。就连信陵公主那样骄纵惯了的大小姐都很尊敬她，可见椒妃娘娘的确是个值得信任的良家女子。”

封墨恭踢到第二个蛇皮囊，几块风干肉块滚落，囊中还露出干粮一角。

“看来这些士兵都是有备而来的，却没想到在暗河处翻了船。”封墨恭拾起一块干粮嗅了嗅，摇摇头丢掉，“霉味儿很大，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下面逗留了多久。”

苏青黛指了指墓室顶棚一角：“那里好像有出口。”

距离二人最远的角落，一条麻绳自顶棚垂下，足以容纳健硕的成年男人穿过的洞口漆黑一片。封墨恭与苏青黛对视一眼，默契地朝角落快步走去。

垂下的麻绳紧贴地面，封墨恭用力拉了拉绳子，深入洞口的一端绑得很牢。封墨恭朝苏青黛使了个眼色：“谁先上去？”

“有的选么？”苏青黛晃了晃束缚在一起的手，目光望向头顶洞口，“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给我想出个排序的法子？”

两个人的手暂时无法分开，换言之，要攀着绳子上去必须二人一起，而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

封墨恭清咳一声：“直接跳上去就别想了，一个人出入洞口宽松，两个人一起肯定会卡住。我看除了一起往上爬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苏青黛瞥了一眼他手臂：“谁说没有办法？把你的手臂斩断不就行了？”

“我若断臂，以后谁来牵你的手？”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哑巴。”

“抱歉，又让你失望了。”封墨恭抬起右手抓住绳子，微调眉梢向苏青黛挑衅，“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是跟我一起往上爬，还是抱着我等我带你上去？”

苏青黛白了他一眼，左手紧挨着他右手之下攥紧绳子，另一只手则抓住绳子更高处，选择不言自明。

封墨恭深吸口气，朝她重重一点头，而后二人同时移动相连的手朝上移动；待到抓稳绳子高处，又各自用另一只手向更高处抓去。就这样“三只手”交替向上，居然惊人地默契，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差错，一口气攀爬到洞口。

洞口不可能容纳两个人同时进入，封墨恭便先一步钻入，而后用力一拉苏青黛，将她扯过洞口拉到自己身边。二人身处之地很黑，下面墓室的光芒根本起不到照明作用。所幸上来之前封墨恭已经准备好夜明珠，此时正好能照亮周围方寸之地。

比起宽敞的墓室，这条在泥土中硬生生开凿出的地洞要狭窄许多，四壁坚硬干燥，多为拳头大小的石块，开凿时必然花费了大量人力与时间。地洞只挖到洞口处，所以二人能够选择的路线只有一条，封墨恭微微躬身在前面走，苏青黛情不情愿也只能由他拉着紧跟后面。

他温热掌心包裹着她的手，尽管那样的角度对他来说会非常别扭难受，他却毫无知觉一般，片刻都不肯放松。

那一路的阴仄狭窄令人透不过气，也没了闲聊的兴致，两个人沉默地快步行进，走到湿漉漉的衣衫沾满干燥灰尘化为一团团泥土时，方才见到一处微弱光亮。

光线来自一处较宽敞的洞穴，看凹凸不平的四壁，应该也是人工挖凿的；地面残留着吃剩的干粮和肉干，另外有几只烧到尽头后熄灭的火把随意散落。

“这里大概也是之前那些戍边士兵休息的地方，他们离开最多不超过十天。”封墨恭拍了拍石壁，“开凿这么一条地洞，少说也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能精确找到墓室的角落挖下去，可见他们早就摸清了陵墓的大概位置。”

苏青黛一眼瞄中地面上一块羊皮卷，下颌一扬：“好像是地图。”

二人走去拾起羊皮卷轻轻展开，果不其然，一副细心绘制的陵墓图出现在眼前，许多地方还特地用朱砂进行了标注。

“你看画了三角符号的地方，像不像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封墨恭指着一处道。

苏青黛一点头，目光顺着符号往下看：“这条地洞延伸很长，尽头正对的方形应该就是我们爬上来的墓室。除了这间墓室外，与它相邻的居然还有七间……奇怪，这些墓室怎么都是扇形的？我们在里面的时候，看上去明明都是很规矩的四方形。”

“也许是墙壁上镶嵌的那些石子扰乱了我们的判断。不过……看看到这里，我觉得我们似乎走了冤枉路。”低叹一声，封墨恭点了点两间墓室之间画着的一条小横线，苦笑道，“这条横线在建筑中通常用来标识门。如果这幅图画得没错，也就是说，八间墓室其实是有暗门相通的，我们本可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找到暗门进入其他墓室，根本不需要从水下穿过去。”

苏青黛抬眼瞪他：“谁让你不仔细查看了？”

“我的姑奶奶，一上岸我就忙着照顾你，哪里有时间去四处检查？好不容易哄你睡下，我又不能拖着你到处走，这个疏忽实在怪不得我。”

看一眼仍被他紧握的手，苏青黛也说不出其他责备的话。

如今两个人被拴在一起，要行动只能同时，的确不太方便。再说进入墓室的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光顾着埋怨他种种行为，要说一时糊涂，他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苏青黛松口气：“有这图，至少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了。”

封墨恭回头看了眼另一端的地洞入口，再低头看看地图，忽而满上一抹古怪笑意。

“我们错过的远不止墓室之间的暗门，事实上还有主墓室——你看，主墓室所在的位置，其实就在我们进来那间大墓室正下方。怎么样，想不想进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