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恭提出的两个选择，苏青黛完全不意外——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放弃的提议，时不时就会拿出来，在她耳边唠叨几句。

就连他难得的霸道，也都是为了她好。

不过这件事苏青黛没得选择，毕竟她在乎的人不止封墨恭一个，在那状况不明的帝都里，还有她心心念念牵挂不断的人。

“这选择你自己做，无论哪个我都答应。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回常溯城一趟，不确定君弈和君清平安无事，我没心情做其他事。”苏青黛踮起脚尖，飞快在封墨恭唇上一点，“这算是保证，行么？”

有生之年能得她主动一次，绝对是封墨恭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所以，这个过于浅淡的吻，价值很高，高到原本态度坚决的封墨恭又一次妥协，答应先陪她返回帝都再作打算。

来时是四人，回去的时候，就只有封墨恭和苏青黛以及雪团了——介于凌香宫的不妥行为，穆春深命高阳云鸿暂时留于楼中，看管凌香直到战事结束，以免再生变故。

两个人同行，也就多了那么几分情趣与暧昧。

一路奔波辛苦，临近常溯城时，苏青黛又有几分发病的征兆，二人只好暂停行进，在乱雪阁的分部稍作休息。乱雪阁的弟子大概已经从曲东楼那里听闻了什么消息，安排房间时直接给了二人一间卧房，还格外有情调地摆了几支红烛。

“这是想造个洞房出来？”封墨恭哭笑不得。

“你们君子楼的人是不是都被你传染了？怎么没一个正经的？”苏青黛将那些红烛逐一扑灭，硕大的包袱往封墨恭怀里一丢，抱着雪团跳上床榻，“今晚你在地上睡。”

封墨恭一耸肩，还真乖乖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无所谓，睡哪里都一样——有这东西就够了。”

苏青黛回头，看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坛酒，登时呀了一声。

她馋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到底是曲师兄关心我，知道我需要什么。”封墨恭故意打开盖子，酒香立刻弥漫满屋。他看着紧抿嘴唇的苏青黛，笑得春风得意：“想喝么？”

苏青黛坐在榻上，恨恨看着他，喉咙咕噜一声。她伸手，近乎咬牙切齿：“给我！”

“哪有你这么管人讨东西的？旁人都要说些好话我才肯看心情给他们东西，凶神恶煞的这种，我宁愿自己留着。”封墨恭捧起酒坛嗅了嗅，表情夸张，“唔，真香。”

因为寒症的关系，苏青黛从小就被师父灌酒驱寒，时间一长便养出了酒瘾。这段时间她忙，没时间去张罗酒，馋虫在肚子里越积越多，此时一嗅到那酒香，再想忍住馋虫就不容易了。

偏偏封墨恭对她再了解不过，居然用酒来戏弄她。

忍了半晌，苏青黛终是抵不过那分香醇，跳下床榻光着脚冲到他身旁，噗通席地而坐。她飞快地从封墨恭手中抢过酒坛，深吸一口，轻声呢喃：“岭南春，少说也有五年。这酒要比西市春香多了。”

封墨恭又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只碗，勾着她手腕将酒斟满。苏青黛眼看着澄净的酒液翻滚入碗，高高溅起，目光随着酒坛起落而动，一碗酒才倒满就被她抢去。

一口下去，满腔香辣，入腹滚热，一路的疲乏都随着酒香散去。

整整一碗酒，到苏青黛那里不过三五口的事，她马上又把视线挪到剩下的酒上去。然而这次封墨恭没有如她所愿，他按住酒坛，眯起眼眸，又是那副浪而不淫的表情：“这是曲师兄为我准备的酒，你要喝，不表示表示么？”

“你都戒酒了，这酒留给你也是浪费。”

“怎会浪费？外面还有那么多乱雪阁的兄弟，我把这酒送了他们，好歹还能换来两声谢，才不像某些人，喝我的酒，打我的脸，还要对我横眉怒目，真是不近人情。”

苏青黛用力抢过酒坛，给自己斟满，颇有几分不服气：“戒酒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我的要求，怪我么？”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戒酒？”

“我都说了，那是你的事。”

“哦，好，我明白了。”不等苏青黛下手，封墨恭抢先一步端起碗，在唇边停下，“真让我喝？”

“谁管你？”

封墨恭轻笑一声，一仰头，半碗酒落入口中。苏青黛看着酒从他唇边留下，有些心疼，又没办法坦白表达——不是心疼那酒，而是心疼他，毕竟他是个没什么酒量的人。

封墨恭没有苏青黛那种一饮而尽的能耐，留了半碗给她，顺带送上一片笑意：“陪你喝喝酒，是不是你就能放轻松些？”

“眼下状况，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苏青黛继续倒酒喝酒，偶尔被他抢去，也只是喝上半碗又交还她手中。饶是如此，当一坛酒成空，苏青黛仍觉得意犹未尽十分清醒时，喝的酒远不如她多的封墨恭却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这一趟回君子楼，看你在那边轻轻松松过了几天，我真的很开心。”他揽住苏青黛，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醉言醉语，“想到你回去后又要皱着眉头忙这忙那，我便不愿放你回去。你这身子，不该总是替别人操劳。”

他极少说这么正经的贴心话，也就是醉了，才会把那些窝在心里的话直白道出。苏青黛倚着他肩头，冰凉手掌放在他温热掌心里，微微失神：“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分明是你跟我说的，做人不能太自私。”

“咦？我有这么说过么？那一定是我喝醉了说的。”

“你这张嘴，就没有作数的时候么？”

“慢慢习惯就好了。”封墨恭忽而低头，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失声轻笑，“等成亲后，你有大把的时间来适应，甚至下半辈子可以什么都不管，专心研究我的就好。”

苏青黛有些倦怠，没怎么用力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八字没一撇的事，别总拿出来炫耀。我只说答应你去向师父提亲，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现在就留考虑那么长远，小心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失望吗？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什么人，都阻挡不了我要娶你这件事。”

随着封墨恭的动作，苏青黛头一沉，险些落空。她正要嗔怒几句，冷不防他一身酒气欺身而上，两片炽热唇瓣纠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