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无疑成为了楚慕良降火最好的一剂良药,他顿时心情全无。
暗眸沉沉,放在床侧的手倏地紧攥成拳,方才还肆意温存的床畔,此刻却有如寒冬的冰潭旁,冷气蔓延开来。
一扫嘴角的笑容,双眸狠狠地直视着前方,冷哼一声,将自己的手从苏沉央地手中抽出,长袍一掀,愤然离去,却也并没有听到,苏沉央还未说完的梦话。
“我……恨你!”
此刻的苏沉央虽是在睡梦之中,可在说出这后三个字的时候,却是咬牙切齿,眉头紧蹙,仿佛要将梦中的人碎尸万段。
这样咬牙切齿地时间维持的不久,苏沉央便逐渐展开了眉间。
安临尧悄无声息地进入到苏沉央所在房间的时候,而此时,楚慕良已经走了许久。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轻声掩上,缓缓走到苏沉央的床榻前。看着睡梦中仍然还挂着一抹微笑的苏沉央,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欣慰地笑容……
若是能这样一直看着你笑,他此生,可也便是无憾了吧。
安临尧为低下身子,为苏沉央掖好被角,动作轻柔,生怕把她吵醒。
可此刻,苏沉央却突然两只手抓住了安临尧的衣领,狠狠地朝着自己这边一拽……
就感受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可这次的吻,仿佛比方才的平静了许多,不再似之前的那个轰轰烈烈。
她皱了皱眉,可嘴角却还是始终上扬的。
安临尧被她的这一个举动弄得慌了神,手足无措,一向淡然自处的他,在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之下方寸大乱,心,也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
眼眸微闪,自知自己应该是起身的。
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身子就是不听使唤,任由自己的唇贴在苏沉央的唇上一动不动。
他的神色微微动容,直到苏沉央缓缓地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安临尧这才缓缓地坐直身体……
看着苏沉央动了动身子,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地模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牵扯了一下,带着一股甜意,他竟不舍挪开目光。
明明,不该动心,明明知道,她的命中贵人,并非是他,却仍然忍不住一再靠近她,帮助她,不过是希望她的生活中,能用留下他的印记。
自她还年幼时,便嘴里一直念叨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她可知,当时的他,不过也是个老成的半大少年而已,哪里又甘心为她的“父”?
也罢,他已不该再贪心……
从自己的胸前取出一张药方,放在了苏沉央的枕头下面,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推开门,小心离去……
而远处,一抹修长地身影正站在那里,一双凤眸中流转着说不出的光芒。
他的夫人……还真的是……很抢手呢。
而客房中的苏沉央,侧着身子,十分不老实地骑着被子,嘴角上的微笑洋溢。因为此刻她的梦中出现了一抹惊鸿般地身影,那个人戴着半盏迷离鬼魅的面具,正微笑看着她。
翌日清晨醒来之时,苏沉央只觉得口渴难耐。
还未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喊道:“辛月,辛月!倒一杯水给我!”
话音落地,便听见门被缓缓地推开,接着,她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子之时便看到了一杯水在她的眼前。
未想那么多,苏沉央接过来便将这水一饮而尽。抬起头来之时,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侍女的脸孔……
“你是谁?”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笑眯眯,仿佛还未成年的小侍女,声音十分凌厉。
那小侍女却是没被她这种态度所吓到,只是恭敬地朝着她屈了屈膝:“回小姐,我是帝师府的奴婢,名唤牡丹。”
听到了这三个字,苏沉央几乎将眼睛瞪的溜圆。
帝师府?
她怎么会在……帝师府?
眼睛凌厉地随处撇了一眼,果然,这房间内的陈设与她的房间并不相同。
她呼出一口气来,小声说:“那,便麻烦你伺候我先梳洗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这便打水来。”
牡丹说完,便躬身走了出去……
苏沉央坐在床榻边上,努力地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才想到昨日自己与萧弘兮的不欢而散,自己的独自买醉。接着, 楚慕良便过来了。
自己仿佛还耍了酒疯?调戏了楚慕良?想到这里,苏沉央的脸部就已经扭曲成了一团。她昨天竟然做了那种事情!
虽然具体她自己说了什么都已经忘记,但是大概的过程她还是可以回忆的起来。
自己在醉仙楼耍了一通之后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来,便是她昨夜在这个房间中……与楚慕良的缠绵。
……
缠绵?想到这里,苏沉央下意识地用手去抚了抚自己的唇,那冰凉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自己的唇上。
想着,她竟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不得不承认,那滋味,倒是不错。
接着,收敛住自己的笑容,低下头去看向自己腰间的缎带。看完后,抬起头呼出一口气来。还好,他们两个没有逾越了那一步。
虽说自己在前世和楚慕良已有了夫妻之实,可这一世他们两个毕竟还没有成亲。那种美好的瞬间,还是留在新婚之夜比较好。
苏沉央这样想着,笑意却渐渐收敛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楚慕良有了这么多幻想的?
下床榻之时,苏沉央突然看到一张纸在枕边。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可随即便笑开了颜,以为那是楚慕良给她留下的话。
可摊开一看,却是一张药方。而这,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
原来,昨夜师父来过了。可惜她醉倒了,没能再看看师父。
只是没想到,她师父这飞檐走壁的功夫,现下是愈发厉害了,都能自由出入帝师府了么?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楚慕良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没有阻拦而已。
牡丹端着一盆水进来,伺候了苏沉央梳洗之后,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牡丹为她梳头。
她咬着下唇,心底思量了许久,最后缓缓地问出口:“牡丹,昨夜……我喝多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你知道,我昨夜是怎么到帝师府的吗?”
她倒是不怕别的,怕就怕是自己对楚慕良死缠烂打让他带自己来的。那自己岂不是糗大了?虽说她对楚慕良有着不同的情愫,可总不能那样主动。无论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个女儿家罢了,应该矜持一点才好。
只见牡丹抿嘴笑了笑:“昨夜大人带小姐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睡下了。不过听说……您睡着了,是被大人抱回来的呢。”
在西楚,几乎没有“出嫁之前不得露面”这种不成文的规定。
而苏沉央和楚慕良已经被圣上赐婚,这已经是京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所以即便传进了下人们的耳朵里也会不足为奇。反而会认为他们两个人在婚前关系就如此亲密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听到这里,苏沉央心下才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是睡着了。不过听到是楚慕良将她抱回来,自己的心中也有些开心的感觉。
“那……帝师大人他现在在哪?”
苏沉央坐在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带着一种并不常见的笑意,这让她有些心惊,却又多了些期待。
虽说自己昨晚已与楚慕良见过面,可不知为何,现下竟是还想见。虽然见面后,双方想起昨夜的事情,不免尴尬。
牡丹正了正神色,用昨日的发簪为苏沉央挽了个简单而又大方的发髻:“圣上急召,大人此时已经进宫了。”
苏沉央明了的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笑着对牡丹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等你家大人回来了。我府中还有事情,便先回去。”
“大人说,小姐走时,要为小姐备好轿撵。如今,轿撵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
牡丹恭恭敬敬地说着,便将苏沉央引了出去。
苏沉央坐在轿撵之中,一路笑逐颜开,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