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夫人。”星儿本就向往这当夫人的日子,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嫁给许公子了,当下就对顾琏儿摆起了姐妹的样子。
顾琏儿也不多说,只是淡雅的笑了笑。一双撩人心怀的月牙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灵动。
她要接个人进府,好在她将嫣儿带走的时候接应她。只能牺牲一下这个星儿。
再说,她末顾琏儿从来都不是看别人脸色的人。
当晚,许嘉熠刚回府,便听见手下程简来报,说自己的贴心夫人欲为他纳妾。他听了,只是眸光微微转动,没有第一时间去花苑。
夕苑里,他坐在亮着烛光的桌案前。心中对这位夫人嫁进许府的目的又怀疑了一分。他本以为她说通他父母,嫁给他也只是因为仰慕。如今看来,他倒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这夫人这般大度,倒让他有些想不通。
所以当晚,他去了花苑。
顾琏儿料到他回来,早就命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小心打扮了一番,这才出门等他。
许嘉熠到花苑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他的夫人正独身站在荷池前,明眸看不出情绪的望着池中荷花。
他是见过顾琏儿的真面目的,却不明白为何她在府里也要戴着面纱。
顾琏儿却觉得,那传闻甚和她的意。她本就是来许府潜伏的,正好可以借由长相太丑,戴着面纱,还能少些暴露自己的长相,免得东窗事发了给顾家添麻烦。
顾琏儿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当下收回视线,转身,便见他一脸的探究。
“许公子。”她淡雅的冲他福福身,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
许嘉熠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内屋。
回屋后,许嘉熠看见一桌子的饭菜,略带嘲讽道,“夫人真是聪慧,料到我会来花苑。”
“臣妾是每天都会备上一大桌饭菜,以备不时之需。”顾琏儿娇嗔到,像是在控诉这几天许嘉熠的冷落。
许嘉熠心中不为所动,漠然的样子让人看不出表情。
用饭时,两人自然谁都不会说话。直到用完了饭,许嘉熠提出要去苑里走一走,顾琏儿便跟了出去。
“老爷,花苑里有一个丫鬟心性好得很,见我是新人,却依旧处处为我着想,我想……”
“我听说了,”许嘉熠还听说,那丫鬟其实是处处给他的夫人摆脸色,她却把人家当恩人。若他的夫人这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时真的,那他还真娶了一个世间少有的女子。
“我还不想纳妾,这次便先算了吧。”他漠然的拒绝了,却在顾琏儿眼中捕捉到一抹遗憾。
“这星儿的性子真是好,如果臣妾无法与她成为姐妹,也一定为她许个好人家。”
见她一副可惜的样子,许嘉熠心里越来越疑惑。莫非当初他搞错了什么,这样对丈夫不上心,抗拒和丈夫圆房,就想着为丈夫添妻室的女人,怎么会为了嫁给他而去劝说他的父母,又令他父母以死相逼?
若是为了金钱,玉府可真不缺。若是为了名利,他以为,他的夫人就凭这张脸,想周璇在当今圣上左右都是问题不大。
看着这满池的荷花,顾琏儿眸光一闪,淡雅道,“许公子,臣妾听人说,这荷池可是有故事的。”
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愁绪与凄然,仿佛在伤心。
许嘉熠也没打算瞒着她,漠然道,“我正想告诉你,不日后,我会为许府纳一位侧妃,那侧妃爱极了荷花。”
月光下,他漠然的脸在顾琏儿看来有些迷惘。
??她才不在乎他要娶谁,反正几天后她就要离开了。这几日,她每到晚上就溜出花苑,在许如卿的院子里翻箱倒柜,她调查的应该没错,嫣儿应该是被许如卿藏在许府了,可她怎么找不到呢。
许嘉熠看她皱着眉头,却不像是在难过,倒是在认真的想些什么,有点恼怒,“看来夫人当真是大度,如此也不会生气。”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如此迅速的对顾琏儿有了感情,只是这些男人平时在女人堆里被捧惯了,大男子主义,看自己在顾琏儿面前竟如此没有魅力,有些不开心。
顾琏儿淡雅的笑了起来,月牙形的眼眸在他看来甜甜的,水灵灵的。
“恭喜老爷。那有没有什么需要白裳去处理的事情?”顾琏儿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悦,乖乖的;
“没有,我早已打理好。”
看来,他早就开始着手这门婚事了,怕是在与她拜堂前就准备好了。顾琏儿心想,他利用与她的成亲大事,想必却仔细打理了与那位何小姐的婚事吧。
突然,皎洁的皓月下飘来一阵清幽的晚风,随着顾琏儿的惊呼声,一群发着蓝光的蝴蝶从树林里飞出来。
顾琏儿似乎很惊喜,皓眸笑的弯弯的,让人想要吻上去,看看会不会有甜味。许嘉熠心中的质疑终于动摇,她这样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又怎会是城府极深之人?他是当朝第一许公子,看人基本上没错过。
或许他已经看错了一个人了,那就是将天真无邪的玉五小姐看成一个心机重的女子。许嘉熠是这么想的。
“这该是蓝蝶,蓝闪蝶。”她自顾自的说着,任其中一只落在微微抬起的食指上,“只是这里处于北方,怎会有如此美丽的蓝闪蝶呢?”
“夫人喜欢蝴蝶?”
“是啊,”顾琏儿说到,她从小就是伴着花香长大的,调香的时候,屋子周边总会围着一群蝴蝶。
“玉家院子里有一个花园,一到春天,就引的蝶儿满天飞。如若不是皇上突然赐了婚,臣妾还真是一辈子都不想离开那些蝶儿。”她惋惜的看着面前的蓝蝶,眸里是纯澈的不舍。
事实上,此话中的玉家指的是顾家,顾家是调香世家,自然也会招引些珍奇的蝶儿。
许嘉熠一挑眉,漠然道,“看来夫人不是很情愿嫁到许府了?”
“自然不是!”顾琏儿做的一副受惊的样子,以为许嘉熠在怪罪她,“只是没想到事情如此突然,我还从未见过许家任何人,和许家没有任何关联,便被钦点为许公子的夫人,难免有些意外和无措。”
见她样子不假,许嘉熠心中一突,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错怪她。或许不是她在他大伯大娘身边扇的风,他大伯大娘才会如此执拗的希望他娶她。
“回屋吧。”见他无意再在外面逗留,顾琏儿便和他一起回了屋内。
刚刚入冬,这屋内便已放上了四个暖炉,想必这夫人是怕冷畏寒的。
“老爷,天色已晚,不如您就在这花苑先住下吧。”她斟酌着用词,淡雅的说到。
许嘉熠想自己是误会了她,不知怎的,心里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也好。”
顾琏儿宠辱不惊的一笑,命人去准备许公子的洗漱。
她今天是装可怜给许嘉熠看,就是为了他今晚能留宿,将他迷晕后她也好出去,否则还要提心吊胆着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
不过她不知的是,许嘉熠会留下,仅仅是因为对她那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歉疚,并未对她产生怜惜之意。
下人们送了许嘉熠的衣物和洗漱用的东西,便都出了净室。
顾琏儿微微笑着,见屋内再无第三个人了,便拿出一朵花,放进那香炉里。
不知过了多久,这香炉还是冒着和方才一样无色无味的烟,袅娜娇柔。就算是鼻子再灵的人,也闻不出这香和方才飘出来的有何差别。顾琏儿却是知道,现在冒出来的香味可比方才安神的香味差得远了。
这是西邪迷香的一种,普通人刚闻了后不会有太大反应,只会有一点点四肢乏力和意识散乱的感觉。需要连着闻两个晚上,才会让人有喝醉酒一般的感觉,一旦睡去,没有解药就醒不来了。
这是顾琏儿当年的藏品之一,自然宝贝的很。如今知道许嘉熠不是一般人物,为了保证事情的万无一失,才拿了出来。
许嘉熠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顾琏儿已经收拾好床铺。她淡雅的冲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净室。
许嘉熠坐在床榻边上,看着顾琏儿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位夫人淡雅的笑容里总是有着一抹隔阂。怕是真心不愿意嫁进许府。
果真是他错怪她了,
可转念一想到黎儿,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这辈子最不能辜负的是黎儿,其他的女人,都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许嘉熠从床榻上坐起来,竟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宇。睡了一晚上,怎么觉得更累了?
不过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他便没有放在心上,看了眼身旁背对着他,安然酣睡的女子,轻声下了床,洗漱后,悄然离开了花苑。苑里的丫鬟想叫她醒来,都被他眼神制止。
可是,当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顾琏儿便已经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未见丝毫睡意。
她眸光微转,嫣然一笑。
看来,这好东西就是好。许嘉熠已经吸入这迷香,中了毒引子了。而且,现在就算他想找太医来诊,也是无用。简单来说,只要你吸入这个迷香,就只能乖乖上钩,不能有任何反抗。
她昨日一晚上又是苦寻无果,准备趁机从许嘉熠口中套出点什么,我想,他这么谨慎,应该不是那种会任由家姐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人。
她下床更衣,洗漱一番后,不忘带上面纱,出了房间。
花苑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凝寒的冷冽。顾琏儿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衣袖,看了看枝头简单停驻的鸟儿。
突然,一只身着诡异的红色皮毛的鸟儿,落在了一个光秃秃的枝丫上。
顾琏儿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一弯。看来,苏沉央他们应该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