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摇摇脑袋,不敢抬头,只因眼前那男子的举手投足间的风华正茂太令人心动:“奴婢不知,或许是老爷邀请的吧。”
许嘉禾对秦政本是不怎么讨厌的,他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若是放在以往,她自然是欣赏。可她现在对许如卿怎么怎么看不顺眼,总觉得她这个女人一直都不安好心,居心叵测,想要利用许家人。秦政和许如卿一个寡妇不清不楚,天天腻在一起,她自然对他也就没什么好印象。
秦政也看到了许嘉禾,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许嘉禾面无表情的撇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不远处顾琏儿打着哈切走了过来,看到许嘉禾,面纱下的小脸和善,笑着走到她身边。
“嘉禾。”顾琏儿轻声说道,“昨晚睡得好吗。”
许嘉禾点点头,“睡得很好。谢嫂嫂关心。”
你睡得好,我睡的不好啊。顾琏儿有些头疼,今日就是七日之约的最后一日了,若是还找不到嫣儿,过了今日要她和许嘉熠圆房……她还不如直接动手把许家搅的人仰马翻。
许嘉熠这个人倒也是不容小觑,这几日的迷魂香,每晚都想着从他嘴里套话,可每晚都无疾而终。
一家子人到齐后,纷纷上了马车。许嘉熠今日因为有工事不能到场,顾琏儿倒也乐得清闲。
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致,她叹了口气,安临尧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她却不能去见他。
不管怎么说,过了今天,如果还是毫无进展,就只能来硬的了,这么多天看不见嫣儿,她本来就担心得很,况且这件事也拖不了那么多天了,多一天,对嫣儿都有致命的威胁。
玉家那边,今天应该也能见到被她送回去的玉白裳了,有可能会快马加鞭来京城戳穿她,她是不能再拖了。
下了马车后,顾琏儿和星儿随便在海神庙外转了转。听说这海神厉害得很,神通广大,不仅能看清人内心的魑魅魍魉,还能帮人祈愿。她现在是假冒的玉白裳,还是不进去了。
在外面转悠时,顾琏儿四处看了看,希望能看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今天安临尧等人会不会出来,若是能看见他们就好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不远处,却不是苏林他们。
顾琏儿眨了眨眼,对身后的星儿说:“我想吃街角的糍粑了,你能不能帮我买来。”
“啊?”星儿愣了一下,街角的糍粑……那可是要走好远啊,当下却说不得一个不字,“知道了,夫人在这里稍等。”
“嗯。”顾琏儿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黑衣男人。
星儿走后,她大步走了过去。
石无烈没想到顾琏儿会主动来找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琏儿走上前,站在他对面,“可否借一步说话。”
石无烈眯起眼睛,像是想要看出来顾琏儿到底要干嘛。他为了拿到那样东西,现在时刻监视着许嘉熠。许嘉熠不在这附近,他是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顾琏儿蹙起眉,“你还想不想要那个贡品了。”
一听这个,石无烈面色有些严肃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她摇摇头。
“但是,我能帮你找到。”
顾琏儿说完,又看了一眼石无烈。
他像是动了心,思虑半晌后,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借一步说话话。”
晚风带着丝丝暖意,将许嘉禾的长发吹到耳后。
“小姐,你不要走这么快啊。”玉儿的衣袖此时被紧紧拉着,整个人完全是被许嘉禾拉着走。
许嘉禾和许则安在京城周边的小城市内定居了这么多年,也是这一年来才搬到京城内。所以对着京城内拜海神的事情感到很是新奇。许嘉禾又是喜欢研究新事物的人,所以更是觉得好奇的很。
“你走快一点!一会人多了就挤不进去了!”
“玉儿!”许嘉禾拖长声音,“这个海神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玉儿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她,“这个庙会是这里每年三月都要举行的,传闻说是只要你有坚定不移的愿望,每年来这里向庙神虔诚祈祷就能达成。好多人都说这里真的很准。”
“不过其实都是心理作用啊,奴婢我每年都会来祈愿,从没有准过。小姐我看我们还是慢点……”玉儿没想到许嘉禾会如此有兴致。
“玉儿!”许嘉禾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你们不老是说我这样子跟着娘亲钻研账本以后嫁不出去吗,权当是为我求姻缘了。如何?”
玉儿一听这个,觉得很有必要,点了点头,终于老老实实跟在许嘉禾后头。
许嘉禾开心的笑了起来,欢呼一声拉着玉儿就向庙里奔。
这里是位于京城内里的一个小庙,庙寺旁边傍着水,一条清澈的江流潺潺而过。虽然天已经黑了,可这条街却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摆摊的人,卖些小东西或参加庙会要带的香。
她们一路赶到了庙里,一进门槛,许嘉禾就大吃一惊。
这里人真的很多,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她随手在入口处放了些香火钱,啧啧嘴,这些香火钱起码顶上许家半年的收入了,看来这小庙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
玉儿看见许嘉禾盯着存放香火钱的炉子若有所思,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急忙上前拉过她,“小姐,你看上面那行字!”
许嘉禾收回注意力,看着上面木板上隶书篆刻的大字:“面对着海神,你只需要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她一字一句的轻轻念了出声,“必须是……你从小到大从未变过的愿望?”
其实许嘉禾尽早一听到海神这个词的时候,还觉得很新奇。她听说过河神听说过山神,各路神仙的称号都有所耳闻,却是很少听见过海神这两个字。
“小姐,你知道吗,”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乐呵呵的冲着许嘉禾笑道,“奴婢去年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个洋人。听说,那些洋人把海神叫做波塞冬。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奇怪的很,哪里有波这个姓氏。”
许嘉禾忍俊不禁,“你啊,西洋人说的可不是咱们汉族的语言,他们的语言凭声音用汉语说出来的名字,更不像咱们打头的一两个字是姓氏。听说他们的名字和姓氏是反过来的,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待她说完,玉儿张着小嘴,吃惊又崇拜的看着许嘉禾。
“小姐,你什么时候还了解东洋人的这些事了。”
许嘉禾笑笑,“娘亲那里有些书是说这些的,我随手翻了翻,没怎么细看过。”
不过,随即许嘉禾又有些失望。
“玉儿,要不你先拜,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她讪讪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啊,拜了也没用。”
本来,她兴致勃勃的过来,原来这拜海神也和拜河神拜山神没什么区别啊,而且她从小到大哪里有什么梦想。
“别啊小姐,”玉儿有些着急,“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我和您走丢了,到时候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老爷砍的。”
说着,玉儿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许嘉禾的耳朵,笑声说到:“你可以向海神祈求一个爱你的夫君,可以和你厮守终生的男子啊。”
许嘉禾认为活好自己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在世就要为自己而活,沉浸在美好的故事里只会令自己愈加憔悴。
她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我在外面等你。”
“小姐,你就拜一拜吧,虽然您离婚嫁的年纪还有几年,可您现在……”玉儿说到后面,才发觉这些话不能随便说出来,声音越来越小。
许嘉禾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从小名声就不好,并不是说她做过什么有违妇道的事情,只是说,在别人家闺女都在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的时候,只有她天天腻在账房内,和一群算账干活的下人们待在一起。
不知道的,都以为她从小家教不好,爹娘不仅没有督促她成才,反而还纵容她和下人们混在一起。
许则安从来都不是那顽固迂腐之人,女儿愿意和自己的娘亲学习经商,他虽然有些不乐意,可也没有说过阻止的话。许则安和夫人早年没有子嗣,将许嘉熠当做亲生儿子养。后来有了许嘉禾,更是对她疼爱的不行。
现如今,别看许嘉禾年纪还小,可许则安已经能看到往后为她寻求一门亲事的困难了。
“好啦,”前面的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一点,许嘉禾无可奈何的说,“我知道,不过我会自己把握我的幸福的,我的幸福波塞冬怎么能说的算呢?”
“说不定你今天拜了马上就能遇见命中人,不拜的话可就真没什么希望了!”
“我不拜……”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玉儿终于嘟着嘴放过了她。她笑着冲玉儿挥了挥手,走出庙寺。
外面还是热热闹闹的,火光充斥着整条街,除了江边的地方灯比较暗。
江边的石栏里零星站着不少人。她走到石栏边一个人少的地方,抬起脸,抱了抱肩,任江边潮湿的晚风吹拂过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