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万千世界,是由人组成的社会环境。常言道,爱情纷繁难解。能不能所爱之人的所爱,是两个人能否在一起的最大原因。但事实非也,这世上有太多的两情相悦,最终输给了生活。
故事和现实的最大区别,大概就是写故事的人永远也不知道,故事主人公所处的环境会给二人造成什么影响,因为那样的环境组成因素太多,如果不是亲身参与,很难参透。
苏沉央以为只是讨论戏本子,没想到会说起这么严肃的话题。她将头搁在他肩上,看着人海陷入了沉思。楚慕良稳稳的背着她,带着她在人群中穿行。
半晌后,她叹了一口气,“都怪你,那个戏本子,我都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我再叫单洺给你买点回来。”他笑道。
苏沉央翻了个白眼。
二人有说有笑,苏沉央看到沿途的美食,突然就食指大动,“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想吃东西。”
楚慕良一听这个,乐了,急忙把她放回地上。苏沉央自从怀了孩子之后,胃口就一直不是很好,经常是一口东西也吃不下。哪怕吃下了,不一会儿也就吐了。他对此很是没辙,现在看到她有了想吃的东西,恨不得她能多吃点。
苏沉央走在前面,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回来分给楚慕良一个。楚慕良从未在市集中吃过这些东西,诧异的盯着鲜艳欲滴的冰糖葫芦,“这是……”
“冰糖葫芦啊。”苏沉央将一串放在他嘴边,“山楂做的,好吃得很。”
既然是她喂得,无论味道如何,他都要吃下去。楚慕良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
“好吃吗。”苏沉央笑着看向楚慕良。
他点点头,“好吃。”
油灯下,苏沉央白暂透亮的小脸光滑水润,杏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楚慕良低头专注的看着她的笑容,轻声问她,“你这一串怎么跟我吃的这个不一样。”
他视线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她的眼中,苏沉央有些不解,看了看手中的两床冰糖葫芦,都是一个口味品种的啊。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楚慕良蓦地俯身“我尝尝。”说着,吻住了她的小嘴。
苏沉央一惊,睁大眼睛。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演愈烈,好像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是多么有违守节的事。楚慕良的唇舌迅速进入她口中,贪婪的扫取她唇齿间的香味。睁着眼睛,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一脸慌乱。
最后,苏沉央是一路低着头,加快脚步拉着楚慕良走出市集中最繁华的一段。两个人再京湖湖畔前站定,看了看周围不再那么拥挤的人潮,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跑什么。”他笑着说道。
苏沉央瞪他,“再不跑,他们就要把我吃了。”
她说完之后,有些心虚。她并不是特别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可她虽说也是怀了孩子的人,却从未在大庭广众这下做这种事,所以心中有些害羞。
“对了,刚才走得急,忘记了,我还想吃糖糍粑。”她猛然想起刚才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当时只顾着离开人群,现在却想吃的很。说着,她看向楚慕良。
京湖湖畔静谧无声,因为湖水四季都是流动的,所以湖面未曾结冰。放眼望去,寥寥几人在放花灯,与市集的热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楚慕良看了看周围,“那你在这里等我。”
“好。”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楚慕良迅速走回市集,去给她买她想吃的糖糍粑。苏沉央闲来无事,四下张望着,成双的恋人、温馨的母女、白首的夫妻……平静的湖面上飘着莲花模样的花灯,美不胜收。湖面好像和星空相照应,耿耿星河,过目不忘。
苏沉央闭上眼,呼吸着湖边清新的空气,想着若是春天早一点来该多好。
蓦地,身后的树叶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沉央习惯性的屏住呼吸,一道破风声响起,她睁开眼转过身,只见一个白亮的大刀劈下,她侧身躲过,身上的衣角被他划破。
她蹙起眉,终于来了吗,可真是让她好等。
那黑衣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蛇一样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她,随后看了看她的肚子说到,“跟我走,否则,要你一尸两命。”
苏沉央面色冷冽,他怎么知道她怀了孩子。如果他就是前几日在帝师府门前射箭刺杀她的那个人,那他应该只是对方请来的黑衣刺客。若是他知道她怀了孕,那对方必然也就知道了。
她腹中的胎儿还没有三个月,为了保护孩子,她没有给谁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兴许也能放你一命。”苏沉央轻言轻语到,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驰骋沙场,怎会被他这样的小角色吓住。
周围放花灯的人看到这边的动静,都有些不知所措,往后退着,不敢上前来掺和他们的事。寒风刺骨,吹动苏沉央脸颊旁的碎发,湖畔的枯丫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听到苏沉央如此大言不惭,那黑衣刺客一眯眼,“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了。”
说罢,他扬起大刀,快步跑到苏沉央面前,直直的将手中的大刀刺去。苏沉央一手打在他手腕上的关节处,他整条胳膊一麻,手上没了劲,后退了几步。
苏沉央本以为能将他手中的武器打掉,见他只是后退了几步,挑起眉毛,看来对方还有点脑子,还找了个有点意思的。
她扭了扭手腕,上次在纳清殿和大统领过招就没有让她打痛快,和萧弘兮打也因为身体受了寒气被他钻了空子,今日她非要好好教训这个人。
这么想着,她刚要抬脚走到他面前,就见一只手拍在黑衣刺客肩膀上。楚慕良站在黑衣刺客身后,瞪了一眼苏沉央。苏沉央只好收起架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
那人感觉肩膀搭上一只手,竟不知身后何时站了个人,他一向听觉灵敏,饶是这样,都没有注意到此人的靠近,当下面色大惊,下意识转过身,胸口就硬硬实实的挨了一掌。
这一掌,楚慕良是动了怒的。所以那人自然吃不了好果子,手中的武器立马脱落,吐出一口血,身体一下飞出去好远,重重的落在苏沉央面前,嘴角一片殷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她一脚踩在他身上,“别动了,再动还打你。”
那人听到这个,当真是动都不敢动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变态,一个人身形敏捷,手刃绵中带劲,另一个来无影去无踪,掌中力拔山河,若是早知道要暗杀之人有这样的功夫,他打死也不会收了那个人的钱。
那人告诉他,要杀之人是个孕妇,他还想着这回捡了便宜,拿那么多的钱就去杀一个孕妇。那日在帝师府前试探了她之后,也没看出她的功夫,只是发现她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武功高强。
今日见她出府时,身旁没有跟着当日在府前的那个男人,他想趁此机会动手,尾随他们一路,虽然看不出她身边之人有没有功夫,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等到她落单后才下手。
没想到,还是吃了瘪。
苏沉央一脚踩着那个人,将他脸上的面巾扯下来,看他面生的很,“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着嘴不发一言,楚慕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径直绕过地上那人,上下看了看苏沉央,“没事吧。”
“没事。”苏沉央摇摇头,笑着冲他挤了挤眼睛,“合作的不错啊,还是咱们有默契。”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麻烦了些,感觉到他跟踪你,直接把他揪出来就好了。”楚慕良蹙着眉,“方才若不是我打断你,你莫不是又想动手。”
她想做什么他都同意,唯独打打杀杀不行。她怀着孩子,身子骨再好也要多掂量掂量了。
地上躺着那人听他所言,睁大了眼睛,合着这两个人是和他演戏,逗他玩呢?他好歹也是黑市黑衣刺客中的榜首,箭无虚发,怎么这一次会失败的如此彻底。
其实不怪他。
苏沉央本就是极其机敏之人,行军打仗,她身为三军统帅,****都生活在被刺杀的危险中,若不是她时刻警惕着,早就命丧黄泉了。后来日积月累留下的习惯,让她对身边接近她的人都异常敏感。
而楚慕良一向深藏不露,谁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怎样一鸣惊人的事。新婚夜那天,他在苏沉央床畔坐了半宿,她都没有发现,可见他对身边动静的感知要远远超过苏沉央。
他背着苏沉央逛市集时,两人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在他耳畔轻轻说到让她下来,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买了冰糖葫芦后,他主动亲吻苏沉央,两人迅速走出市集,来到京湖湖畔,包括她叫楚慕良去买糖糍粑,其实都是为了给那人造成她落单的假象。
她蹲下来,看着他沾染了血迹的脸,“谁派你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