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的计划，是借雍亲王之手，一手铲除掉洛熠和齐淑。可如今看来，楚慕良是洛煜的左膀右臂，更是西楚坚固的后盾，只有扳倒他，才能彻底掌控朝局。

他心中算计着，随后转身叫了人来。

“城主。”

“备车，我要进京。”萧弘兮向外走去，“另外，将这个令牌偷偷送进宫，交给端淑皇后。告诉她，我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等她。”

“是。”

萧弘兮坐上了马车，到达约定好的地点后，早早地泡了一壶大红袍等待皇后登门。

齐淑推门进来时，他并没有多惊讶，仿佛早料到她会来。

“萧城主。”齐淑淡淡说道，坐在萧弘兮对面，端庄优雅的拿起一杯茶，轻轻嘬饮。

萧弘兮向齐淑请了安。

“说罢，你是怎么拿到我弟弟的令牌的。”齐淑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喝茶。

那枚令牌是雍亲王府的令牌，雍亲王只会把他给一些熟知的亲信，在紧要关头可以越过他做出行动，以备不时之需。

“曾帮亲王处理过一些事情，亲王特颁给我。”

“那你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端淑一向对这个前朝齐人颇有微词，在她眼里，只要危害了洛煜利益的人，都该铲除。只是这些年，看萧弘兮一直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的在婺城当一个小城主，她也就没有在意。不然，他早就死在她手下。

她没有和他多说，直言不讳道：“莫非萧城主知晓了什么。”

萧弘兮一脸的伪善，佯装沉重的开口说：“的确有一件事，想告诉皇后。”

“你说吧。”

他点了点头，“不知皇后可知道，圣上是为何昏迷的。”

齐淑脸色立即变了些，严肃道：“听说是因为香料而昏迷，你可知道些什么？”

“我有一位江南的朋友，来自顾家。他和帝师关系很近，从帝师那里偷听来一些消息，因为担心圣上，无处告知，便告诉了我。”他徐徐说道，“他告诉我，楚慕良曾与他一同祝酒，醉后告诉了他许多隐秘的事。帝师去年曾送给圣上一篮子从西域得来的香氛里，被他放了络毒。”

“住口。”齐淑一脸震怒，“萧弘兮，你少当本宫是小孩子。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什么注意。你休想让本宫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看齐淑有些怒不可遏，萧弘兮倒是镇静的样子。

“若没有证据，我自然不会动用雍亲王的令牌打搅皇后。”

看他一脸的胸有成竹，齐淑半信半疑到：“当真有证据？”

“这个，只需要皇后将那些用剩下的香氛拿去调查一下方可。皇后是江南女子，对这些香料定是十分了解。而至于皇后送的那些香薰……我听说，那些香薰中查出了导致皇上昏迷的东西。我那位顾家的友人已经告诉我，这香薰内多余的龙涎香，是楚慕良加进去，意图掩盖自己的香氛，将罪行陷害给皇后。”

“不知我听到的消息可否属实，那香料中，是否有龙涎香这一味药材？”

皇后面不改色，心中却在打鼓。到底该不该听信萧弘兮的话，以他的身份，完全有可能觊觎皇位，她不信他会如此宽容，为了当今圣上的安全奔波。

“我知道，皇后一向宅心仁厚，不愿怀疑任何一个人，但那些香氛就摆在皇上的寝殿，您查看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于皇上的病，我会请那位顾家的朋友来诊断。若是皇上能醒来，我也会放心许多。”

萧弘兮故作叹息道，“我是齐国弃子，若不是西楚的慈悲为怀，我恐怕早已作为前朝太子被处死。现在还能坐拥婺城，衣食无忧，本该为西楚分忧。希望皇后不要再记挂我曾经的身份，如今皇上病重，一切应以皇上为先。”

被看穿心事，齐淑面色有些尴尬，“城主多想了。”

“若皇后能信我一次，与我一同救圣上于危难之间，萧弘兮在此发誓，只要皇上醒来，我必会毫不犹豫辞去城主一职。安安心心的做一个西楚百姓。但在此之前，我希望皇后给我这个机会，看着我的恩人从龙榻上醒来。”

他一字一句的说到，听得齐淑心中震惊不已。她一直以为萧弘兮狼子野心，难道真的是她的谬误。

看来这件事，她的确得好好调查一番了。齐淑一直想拉帝师下台不假。她担心帝师势力太大，会威胁到洛煜的皇位。若真如萧弘兮所言，那这个楚慕良，绝对不能留……

“你也不必如此。这样把，我回去先调查一番，若是你所言属实，我定会和你一起将这个楚慕良赶出西楚朝堂。”

说完，端淑皇后便没再多做停留，急匆匆的离开了。

萧弘兮坐在无人的屋内，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悠闲的为自己倒了杯茶，等着计划一步步进行。

那香氛早已被他掉包，等到端淑回到庆典内，找到也只能是有毒的香氛。

齐淑进入皇宫后，直奔皇上的寝殿。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以要和洛煜独处为由，将婢女和太监都赶出了大殿内，才开始在寝殿内翻找。

终于，在皇上沐浴的寝殿内，她找到了楚慕良去年进贡的西域香氛。偷偷带回自己的寝殿后，一个人待在平日制香的地方，将香氛的材料研究了出来。

得知香氛内的确含有能杀人于无形的络毒，她气得一掌趴在桌案上。

“好你个楚慕良，既然你耐不住对皇上出手了，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端淑从寝殿出来，刚要叫人召萧弘兮进宫，一道密令从宫外传来：北瀛已经进攻西楚边城，战况对西楚很是不利。

坏事接踵而来，令她突然有些焦头烂额。

她虽然跟在洛煜身边耳濡目染了一些朝政之事，简单之事也算是应付得来，可如今发生的一件接一件的大事，如若没有帝师的决策，恐怕西楚上下都会人心惶惶。

正这般想着，齐淑只觉得两股气在胸膛乱窜，这帝师到底是除还是不除，亦或是什么时候除，的确是一个难题。

正在此时，侍女送来一封书信。她狐疑着打开，竟是萧弘兮写来的。看了新的内容，她微微震惊，这萧弘兮莫不是有通天的本领，不然怎么可能会提前就知晓了刚发生的事。

要知道，她应该是京城内第一个知道北瀛的事的。

看了萧弘兮信中的提议，她有些犹豫。可目前，到底该将楚慕良如何处置，还需搏一搏。

翌日，早朝。

齐淑坐在最上方的位置，一动不动的盯着坐在斜下方的楚慕良。

半晌后，才缓缓开口，端庄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昨日，本宫接到密令，北瀛派了十万精兵进宫我西楚边城。战况紧急，我希望在场的各位，能不留余力，为西楚贡献一份力量。”停顿片刻后，她的视线扫过下方的臣子，缓缓说道：“有谁，愿意领兵出战。”

李将军前些日子，已经辞官归隐。如今朝堂之上，除了苏沉央之外，再无能力挑三军的大将。

苏沉央一脸沉重，眼看着春节快到了。若是此刻出征，她恐怕就不能和爹娘一起守岁过年。况且，萧弘兮经过那晚，定会加快计划的进度。她着实又放心不下楚慕良。

端淑看着下方的苏沉央，不等她纠结完，就缓缓开口道：

“吴大人。不如，此次就让你来领兵。”

“皇后不可啊！”吴大人一脸惶恐，“微臣没有领兵的经验，所写的兵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这样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微臣觉得……还是苏将军比较合适。”

他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苏沉央，后者面无表情，看得他心中有些发憷。

端淑面色不悦，“吴大人，你身为七尺男儿，危急关头，竟只想着靠我们西楚的女人。苏将军连年征战，再坚强的身子都会不堪重负。这次，本宫准备先让苏将军在京城中修养，若真是万不得已，再赶往变成支援你。”

“这……”

“本宫意已决，不用多说了。”

“帝师大人……”吴大人看皇后那边说不通，想向帝师大人求情，叫出口才脸色大变，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果然，听到他向楚慕良求情，端淑的脸色有些难堪。

本来说，皇后应该是这个朝堂上的最高决策者，一言九鼎，她说的话如同圣旨。可吴大人这么一叫，明摆着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毕竟真实情况是，楚慕良才是这里最受尊崇的人。他的话比她的管用。

齐淑的手渐渐收紧，即便面色淡然也掩饰不住她眸间的风起云涌。

原来……从前洛煜所经历的就是这样的屈辱吗？身为一国之君却仍然看着帝师的脸色行事，这样的皇帝，和傀儡有何分别！

大殿之内，顿时一片死寂，而吴大人战战兢兢，不知此刻该认罪还是该如何。

楚慕良眸光淡淡一扫下方，声音平淡如一汪清潭，“就如皇后所言。”

齐淑眉若远山，却也给人一种清冷之气。她看着下方的楚慕良，却越来越觉得他碍眼。这样堪比摄政王的存在，当真是西楚的一大灾难。

楚慕良身为帝师，本就诡计多端。现在又已经害的皇上昏迷，掌握了朝政大权，谁知道他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即便她是一介妇人，也不能容许有任何威胁到洛煜的因素出现，这个西楚，只能是洛煜的！

端淑皇后轻轻一挥袖，却尽显大气，“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待到宫人话音落下，便率先一人离开了座位。

楚慕良坐在座位上良久，最后只是轻轻一笑，便唤了单洺。

“帝师大人，饶是我不懂这朝堂之事，也看出今日气氛不同寻常，莫非……真要出什么事了？”

单洺思忖着，眉头紧锁着，好像真的很苦恼似的。

楚慕良轻轻挑眉，伸手轻敲了一下单洺的脑袋，语带笑意，“若真出了什么事，就等着跟我回家种田吧。”

“啊……那可不成，单洺可吃不来素的，每顿都要吃肉的……诶大人……”

单洺跟在楚慕良身后，一个劲地说着。

一大一小在满被乌云覆盖的长梯而下，却仿佛给这昏暗添了一抹亮色。

……

回到宫中后，端淑坐在大殿最上方，沉思过后。

“来人，密宣婺城城主萧弘兮进宫。”

“遵命。”

齐淑是秘密召见萧弘兮，所以后者进宫的时候，并没有带身边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