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在说出那些话之前,刺激一下齐淑,自己的计划会更顺利一些。
齐淑抬起头,目光陡然一凛。
许如卿搀扶着齐淑的胳膊,明显能感受到她颤抖的双手。笑的她脸上梨涡尽显,甜美却又让人不寒而栗。她就是要这种效果,恨吧,越恨越好。她越恨季灵儿和洛煜,她许如卿才能如愿。
那双颤抖的手,真是颤的她心花怒放。
季灵儿看到齐淑,清淡雅致的小脸微微一愣,随即宛如一朵盛放的雏菊一般,轻轻笑起来,举止得体的向她请安。
“参见皇后。”
齐淑笑了,但周身的阴寒气息依旧如影随形,“恭喜你了,成为宫中唯一一个皇贵妃,今后可要更加尽心的侍奉皇上。”
季灵儿点点头,“灵儿会恪守本分的。”
恪守本分?齐淑双手指套掐进肉中,若是你恪守本分,怎么会将皇上的魂都勾走了。
蓦地,她看到她耳朵上的金镶玉耳坠,明黄与正红相交,不正是龙凤呈祥的意味吗。齐淑死死地盯着她的耳朵,那目光让季灵儿心中有些不解,柔柔的问道,“皇后怎地一直盯着灵儿的耳朵。”
她本就是毫无城府之人,能做到皇贵妃,也全然是洛煜喜欢她身上这种清幽之气。
齐淑笑言,“本宫瞧着你这个耳坠好看得很,是皇上送的吗。”
“是的。”她微微颔首。
一刹那,齐淑笑容更艳。殷红的嘴唇和季灵儿唇上淡淡的一抹粉色形成鲜明对比,也使得两人的笑容看起来有着天壤地别。
好你个洛煜。这龙凤呈祥,在整座后宫之中,可是只有皇后能戴的首饰。你将它赏给一个皇贵妃,不是当着整个后宫嫔妃的面,打我的脸吗?
她笑容越来越大,季灵儿不懂得发生了何事,只好看了看齐淑,又看了看她身旁一脸高深的许如卿。
几人相对无言,许如卿莞尔说到,“对了德妃娘娘,我看您后面的宫女手中都拿着竹篮,您这一大早的,是要来采花吗。”
季灵儿点点头,笑起来,眼中带着淡淡的幸福感,“皇上喜欢玫瑰的香味,我来采点花瓣,晚上了可以放在皇上的浴池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淑的面色更加的不好看了。许如卿没想到是为皇上采的,不过看到齐淑的反应,她倒是问对了。
“皇后娘娘,许小姐,灵儿继续去采花瓣了。”说着,和齐淑许如卿告了别。
她走后,齐淑身形一抖,后退了一步。
她眼前甚至浮现了季灵儿戴着凤冠,站在洛煜旁边的景象。
许如卿眼中一片算计,淡淡的说,“皇后不必多虑,这宫中,没有人能永远得宠。”
“这倒是没错,”齐淑颤抖着声音说到,“就算她步步登天又怎样,迟早也会像本宫这样。”
“不过,她与宫中其他妃子都有些相同,可又与她们不同。”许如卿思索着,“这样清淡的气质,宛如梅兰竹菊般,看似简单,却让人回味无穷。”
这一句话,让齐淑蓦地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住在西塘小镇,与南下的鸟儿为伴,在乌篷船上抚琴。洛煜喜欢的女子,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她现在再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她冷笑,这个季灵儿倒是会演。
后花园花开茂盛,姹紫嫣红,有的花瓣上还挂着一大清早留下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各领风骚。像这后宫中无数的佳丽一般,每一个都美的别致,若是没了露水的滋润,却又会很快枯萎。
“你叫本宫出来,究竟有什么事。”她无心再在外面待着,催促许如卿有话快说。
“皇后莫要着急,咱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吧。那里清净,少有人去。”
齐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多做刁难,和她走到凉亭内。吩咐了人在外面把守着,谁也不准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皇后,如卿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说。”
她莞尔一笑,“不知,皇上与权力,您更爱哪一个。”
此话一出,齐淑的目光立刻冷冽起来,“大胆,竟敢口出狂言。”
许如卿稳稳的坐在她对面,“皇后先不要急着降罪,莫不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许如卿,”齐淑不怒反笑,“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本宫就可以将你的父亲赶出朝堂,甚至诛尽你的族人。”
她摇摇头,胸有成竹的抬起眼皮,直视齐淑,“皇后怎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呢。”
“笑话,本宫何时与你关系这么好了。”
“我想皇后对如卿有些误会,我也是因个人利益与萧弘兮结盟,并不知道他与雍亲王做的那些事。”她不紧不慢的为自己辩解。
第一百七十九章
齐淑冷笑,“你倒是有一番气魄。”
“不敢当。如卿只是为皇后不甘……”
“够了。”齐淑猛地一拍桌子,“你以为,本宫真没看出来你心里的小九九?放着暖和的寝殿不待,偏要带本宫出来转悠,莫不是早知那个贱人会出现?许如卿,你仗着你父亲是右相,在宫内没大没小,现在还敢算计到本宫头上,你当真以为,本宫若是定你的罪,你父亲会站出来庇佑你?”
许如卿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可手心却是起了些薄汗,“家父一向以朝政为重,自是不会忤逆皇后的意思。”
“知道便好。”
“可是,如卿不甘心。”她颔首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眼中尽是不甘于寒冷。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齐淑这才来了兴致,“不甘心?不甘心什么。”
“如卿默默付出,这么多年,无一怨言,对他毫无二心。可却让一个处处算计他的女人得了逞。难道,皇后不会感到不甘吗。”
腊月的寒风刮过,两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坐在雪地中的凉亭内,都有片刻的无言。
随后,齐淑笑了笑,“不甘又如何,咱们做女人的,又能做什么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已经明白许如卿今日进宫的目的,竟是想诱惑她做出谋反的事。
女人为了爱,当真是什么都可以不顾。
“怎么不能?皇后,如今楚慕良得势是大势所趋,如果您再不掂量掂量,让楚慕良东山再起……”
“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许如卿笑着,“如卿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只有一片痴心和一腔孤勇罢了。不过皇后可不同,您离权势,本就自有一步之遥。如果皇后需要,如卿可以为皇后尽忠。”
齐淑默不作声,心中盘算着。
“皇后,事到如今,您也看见了,皇上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皇后的人选。若是您再不为自己打算,可就来不及了。”
“闭嘴,新的皇后人选?”齐淑压下怒色,看着许如卿放声大笑,“皇后之位,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哪有什么新的人选?”
“皇后说的是。”许如卿颔首低眉。
“所以,你想来激我一把,让我早做准备?”
“正是。”
“那这样,你又图些什么呢,卿儿。”她徐徐说道。
许如卿眸中带着寒光,“我要什么?”
她要苏沉央死,要楚慕良看清现状,她想控制楚慕良。
“若是皇后您成功了,如卿也好借您的光,帮他看清那个女人。”
许如卿说着,眼中又闪现一抹戾气,“如卿想要让他飞不起来,如此,也就看不到那些多余的景象了。”
齐淑看向亭外的枯丫。这里是后花园的角落了,树木不再是四季常青的藤蔓,花草也修裁没那么精致。她视线所及的地方,还有一面墙,墙后,便是这后宫中最凄凉的地方,冷宫。
瞥了许如卿一眼,她又继续望着冷宫的方向发呆,“你要想好了,可不要后悔。”
“如卿,绝不后悔。”
“不后悔便好,”齐淑目光流转,带着一抹不同寻常的意味,“希望你今日所言,不是窜通了楚慕良一起来对付我,不然的话,即便许相是前朝元老,我也能不顾情面。”
许如卿低着头,咬了咬牙。
“皇后尽管放心。”
她心中默念着父亲的名字。女儿不孝,不仅这样的年纪还待字闺中,给您蒙羞,还为了一己私欲,与狼为伍,让您和整个相府都陷入困境。
她太恨了,太恨了,以至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齐淑点点头,吸了一口寒风,感觉自己的发丝都在风中颤栗着。
“皇后,可是打算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她抬起头,琢磨着齐淑的表情。
齐淑依旧望着冷宫,眼中的神色却不再那样凄凉,而是浮上了一丝淡漠和不甘,冷冷的勾起一侧的唇角,口中话语凉薄,“你也看见了,这里的女人,没有人能永远受宠。我早已一无所有,若是真有一天,要被赶出这未央宫,可不就真的枉费这一生。”
“皇后说的是。”她侧着头,思虑着该如何说出口,须臾过后才缓缓道,“权利和爱情,总要走一个,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