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五仁馅的,好做吗?我平日很少自己动手做点心,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许夫人一看就心灵手巧,这桂花饼很容易就能做出来,只要能按照配方调出桂花的香味就好。”
苏沉央又在纸上轻轻写着什么,让安临尧与顾琏儿看过。两人点了点头,面色皆有些凝重。
顾琏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纸上写到了一行字,安临尧看过后蹙起了眉头。苏沉央也一脸的担心,顾琏儿却没有给二人反对的机会。
“配方呢,给我吧,这里离侧门近些,我一会儿让人带你们出去,还劳烦两位今日特地来为我送这配方了。”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万万不用放在心上。”苏沉央说到。
顾琏儿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收好,叫了星儿来带两人从侧门离开。
苏沉央离开后,她将纸扔进香炉内,看着纸张烧尽,灰烬和燃烧后的香料混在一起,看不出踪迹了,才作罢。
星儿端着午膳进来时,看顾琏儿正在端详着一张纸。
“星儿,老爷说晚上回来,让厨房准备的丰盛些。”顾琏儿说到,随手将那纸放在桌子上。
星儿偷偷瞄了一眼,见是桂花饼的配方,才微微宽心,“知道了。”随即离开了屋子。
上一次见苏林等人,因为是在酒楼中,顾琏儿才没有那么多的戒备,任由星儿听了些东西进去。但此次不同,这次是在许府,且是为了商议晚上的行动,她自然要谨慎一些,许府到底有多少许如卿的眼线,她初来乍到当然还不得而知。
顾琏儿想起昨天拜海神时,见到的石无烈。
据石无烈所言,他要找的是一件前朝贡品,那贡品本就是他石家的东西,几经流落到了民间,被财大气粗的玉家买下来,此次当做玉白裳出嫁的嫁妆送了人。成亲那天,他派人去劫亲,本是为了要挟新娘子交出嫁妆中的贡品。
也因此,在树林中看见顾琏儿的身手,得知顾琏儿是假冒的后,他就放任了顾琏儿和许嘉熠离开。
据他所知,许嘉熠之所以会同意许则安等人的提议娶玉白裳,所图就是那贡品。不然,以他的相貌条件,想娶一个国色天香又身份高贵的,不是什么难题。
顾琏儿这才恍悟,怪不得成亲那日,许嘉熠对她的死活毫不关心,迟迟都没有来救她。
莫不是……对他来说,玉白裳若是死在黑衣人手里,恰恰是帮他省了事。
她问过星儿后,得知玉白裳的嫁妆如今都在许家的仓库中放着,她去找过,发现根本没有那件前朝贡品的影子,猜想是许嘉熠已经拿走了。
拿走了想要的,她这个妻子对他可就没了任何用处,她死在劫亲的人手中,他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拿走她所有的嫁妆,并且另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若是他真的打算谋财害命,为何这几日了都没有对她动手。
顾琏儿越想越生气,她本来还觉得很对不起那玉白裳,好好的一桩婚事被她搅了。现在看来,那玉白裳说不定还要谢谢她。
若不是她,估计玉家早就人财两空了。
她摇摇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嘉熠这人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今日已经是她代嫁到许府的第八天,根据她上次和许夫人说的,过了七天再和许嘉熠行房事。今天已经到了履行承诺的日子,所以她才会定今天动手,再拖一晚上,不知道许嘉熠这里会发生什么。
许嘉熠这个人心细得很,若是真怀疑了她的身份,想必用不了一天就能查出她是假冒的。
今晚必须动手。
傍晚,许嘉熠来花苑用膳,顾琏儿继续点了那西域迷香。
这迷香在许嘉熠身上用了四五天了,应该也是时候试试效果。
用完晚膳后,许嘉熠靠在床榻上休息,顾琏儿迈着盈盈的步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叫了叫他。
“老爷?”
许嘉熠闭着眼,蹙着眉嗯了一声,显然是不太舒服。
顾琏儿微微得意,当然了,这西域迷香自然不是盖的。
今日是她嫁过来的第八天,吃完晚膳后,婢女们就早早的都离开了屋子附近,她将星儿也赶去休息后,背对着许嘉熠,为他倒了一杯水,不着痕迹的在水中放入一包白色粉末。然后将水端到许嘉熠手旁。
“老爷,您喝水。”
许嘉熠点点头,大脑昏沉的端起水,喝了几口,又递给顾琏儿。
顾琏儿乐呵呵的将杯子放到一旁。
这几****为他点的西域迷香其实也只是个引子,真正的药效,还是要这一包粉末调出来。如今,她只需要静静的等着药效发作即可。
顾琏儿看着许嘉熠愈加疲惫的面色,坐到他身后帮他揉肩,表情却古怪了起来。
试探道:“老爷……”
许嘉熠半天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了。”
“你知道,许如卿院内来了个小孩吗?”
“嗯。是前骠骑大将军苏沉央的独女。”
“那你知道,她晚上被许如卿藏在哪里吗?”
“园内槐树后的地窖内。”
地窖?顾琏儿睁大眼睛,怪不得每天晚上她去找都找不到,用香料招揽了莹虫帮她去找也是无迹可寻,原来是被藏在地窖内了。
想到这里,她惊慌不已。嫣儿体内本就有毒蛊,身体极寒,再在地窖内戴着,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随时都有课能让毒蛊发作。她不能再拖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将嫣儿就出去。
“那许如卿院内,晚上到底有多少侍卫把守……”
“七个。”
出乎意料的,许嘉熠对这些东西都了如指掌。许府现在除了一心放在朝政上的许则安,就只有许嘉熠一个男人,许嘉熠自然对府内的动静都一清二楚。知道许如卿要做什么,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顾琏儿早就领略过许嘉熠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当日拜堂,他看着自己被歹人劫走,竟还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
“你知道,我的嫁妆都去了哪里吗。就是有个黄盒子装着的……”
中了药的许嘉熠果真没什么反应,闭着眼睛,机械性的回答着顾琏儿的问题,“在我的书房。”
顾琏儿笑起来,“在书房哪里?”
“桌案下面第一个抽屉的暗格里。”
“你是为了那个贡品,才娶玉白裳的吗?”
“嗯。”许嘉熠点点头。
顾琏儿正在帮他揉肩膀,下意识的把他狠狠推开。果然是这样,现在她心中的负罪感轻多了。
“你娶了她,拿到贡品之后怎么打算的?”
“杀了她……”
许嘉熠闭着眼睛,无意识的说到。顾琏儿面色大变,她还以为他拿到贡品之后就会伺机修了玉白裳,让玉白裳无缘无故被退回老家,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没想到,他竟然还想杀人灭口。原来他是要做谋财害命的事情,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呢,莫非是这几天他在她面前伪装的太好了?
可是这几日,他有好多机会能取她性命,为何迟迟不动手。
“那你这几日,为什么没有动手……”
“……不知道。”许嘉熠迟钝的说到,“每次想要下手,就会想起成亲那日,她面纱飘落的样子……想起她在寺庙内惊慌的样子……”
顾琏儿面色一愣,这家伙该不会……
“想起她在后院内仰头对着蝴蝶微笑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成亲那天,他看着自己被歹人劫走,却一脸的事不关己,恐怕是为了借黑衣人之手杀人灭口吧,如此一来既不用他亲自动手,理由上也说的过去。
她的面纱飘落后,他却又变了表情,最终来寺庙处将她接走了。
顾琏儿下意识就要从床上站起来,转过身想要迅速离开这里。今夜过后,她就和许嘉熠毫无关系了,他当初想要杀她,而她现在对他下了药,他们算是扯平了。
她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人狠狠拉住。
许嘉熠闭着眼睛,靠在床榻上,神志不清的样子,眉间却在微微的抽搐。顾琏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西域迷药虽然能让人神志不清下有问必答,但是却无法抹去人对这一段经历的记忆,也就是说,现在许嘉熠虽然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其实大脑是清醒的,他知道她问了什么,也知道她想做什么,更已经看出她要离开了。
但是她问问题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回答。
此时此刻,他眉头紧皱,应该是正在和体内的迷药斗争,若是等他清醒过来,她再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顾琏儿将许嘉熠的手用力掰开,甩到一旁,深吸一口气。
“抱歉了,”她局促的看着床榻上一脸痛苦的许嘉熠,“这次你就当张哥教训吧,下次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过身,吹灭了桌子上的烛火,在月光中离开了屋子。
“不要走……”
身后,男人好像虚脱一般,躺在床榻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