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马车还没来,她就已经汗流浃背。细密的汗珠落在额头,许嘉禾一边用纸巾擦着汗珠,一边看向街道。
碧园酒坊的马车每天要运送许多酒去京城各地,所以她还要等车夫来。
一个紫檀木镶金边,缀着流苏的马车停在她面前,许嘉禾刚要移,马车车窗的帘子被人掀开,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听到某人低沉磁的嗓音。
“许嘉禾。”
许嘉禾内心一突,找她的?这才看向马车内。
成毅正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容看着她,“上来吧。”
“不用了成大人,我这会儿有点事。”
“我知道你要去城郊的米庄,我陪你一起去。碧园酒坊的马车又小又逼仄,来回好几个时辰,你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受得了。”
“……哦。”
许嘉禾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坐到马车里。正值夏天,马车内还有降温用的冰盆,许嘉禾都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看了看对面的成毅,感激的笑笑,“谢谢你载我,不过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一点都不巧。”成毅有心逗她,皱起俊逸的眉宇,“为什么不让下人去做这种事。”
“我想亲自去挑米。”
成毅这才稍稍满意,“我来接你去米庄的,去了酿酒的地许看你不在,打听了才知道你在这里。”
“接我?”许嘉禾眨眨眼,接她干什么?想着,她一本正经的看向成毅,“有什么事吗?”
成毅看她小白兔一样睁着双眼,那样毫无城府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看着她摇摇头。
他以为她能懂他的意思,以为她嘴上不说,心里是清楚他对她的感的。但是看她的反应,要不就是演技太出众,要么就是真心没懂他的心意。
成毅顿时觉得前途遥遥无期,算了算了,不急,慢慢来……
成毅把许嘉禾送到米庄外,她挑了米,成毅将米扛到马车上,又带着她回了酒坊。
成毅把许嘉禾送到碧园酒坊门口,马车刚停下,就见向陌站在那里,面色暧昧。
许嘉禾下马车后,和成毅说了声再见。成毅冲她轻轻的挤了下眼睛,看的许嘉禾一阵恶寒。急急忙忙的逃窜而走。
成毅向来把感当游戏,女人如衣服,她知道凭自己的姿色和他那些“衣服”比起来差远了,只当他这些举动是闹着玩。
成毅的马车拐到向陌面前,掀起了车窗的帘子。还没开口打招呼,就听向陌戏谑的说道,“ 大圣又有新目标了。”
他不语,只是笑。
“说真的,”向陌放下环抱在前的双手,搭在副驾驶座马车窗上,微微伏着子,“这次又是多久,三天?十天?”
成毅懒得听她说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认真的,一步一步走着看吧。”说着,和她道了别,驾着马车驶离碧园酒坊门口。
不远处,向陌站在原地看着他扬尘而去,无奈的叹息一声。作为好哥们,她并不希望他过分投入。免得到时候两头伤。
在这场名门盛宴里,他们都是的死囚。只敢靠近幸福,不敢用太深。
再美的都会过期,何况他们需要在意的太多了。
许嘉禾盯着那一排排空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佳佳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才溜到吧台前。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许嘉禾回过神,手中还攥着刚才擦杯子的布。她牵强的笑笑,把抹布放回原处。
“你一定想不到,我遇见谁了。”
“谁?”
许嘉禾沉吟几秒,“秦政。”
“什么!”佳佳惊喝到,注意到有人看向这里,又放低声音,“你在哪见到那混蛋的?”
“昨天的酒宴上。”
许嘉禾陪向陌去参加酒宴这件事,佳佳打早就知道。她夫君将她保护的好好的,这种酒宴从不赴宴,也不让她去接触那些大臣的妻室,所以在这许面,她倒是显得孤陋寡闻了些。
许嘉禾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将我们的过去都忘了,半年前出了点事。”忘得一干二净……
佳佳吃惊的张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怎么会,这其中必有猫腻。”
“他要成亲了。”许嘉禾又说,这下终于堵住佳佳滔滔不绝的小嘴,“大夫都说他是真的不记得曾经。我只知道我们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纠结一年前的细节呢。”
“他现在过得很幸福,我是真心祝福他。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打扰他。干脆吧,一刀两断。”
说着,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示意她切断过去的决心。
秦政是朝中重臣,想必那个乔杉也身居高位。听说乔家最近在圣上那里很得宠。
“你受得了吗?”佳佳还是不放心她,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害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心痛。
“你看我像是那种没了爱情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吗。”
她笑笑。
的确,自己昨晚既没有窝在被窝里哭,也没有通宵灌酒。甚至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眼泪是不争气的表现,她在酒宴上哭成那样已经够丢人了,知道他们的结果后,眼泪只会让人憔悴,而不能让她振作。
佳佳攀住她的肩,把脸凑到她面前仔细东瞅瞅西看看,的确没见任何熬夜的征兆,这个发现令她几乎要爆发骂人。
“就你奇怪。”说着,还是欣慰的笑笑,一把抱住许嘉禾。许嘉禾也深吸一口气,心领神会的露出了笑容。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嘉禾头一次数着子生活。
她在等,让自己死心。
终于,秦政的合卺礼越来越临近,然而就在许嘉禾以为,她的人生基本上可以和秦政说拜拜了的时候,上天又给她开了个玩笑。
当她被向陌一脸凝重的叫到书房,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要陌姐亲自叮咛。结果向陌的话,却令她手足无措。
“这怎么可以!”许嘉禾一脸吃惊,更多的是慌张,“我怎么能到皇宫酿酒呢?”
“只不过隔着一条街,一座宫墙而已,还是酿酒师的活,活时间没变,唯一改变的就是你的报酬翻倍了。”向陌也一脸凝重,可浓妆艳抹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内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嘉禾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这么突然。”
“应该是乔杉搞的鬼,她用乔大人的令牌,到酒窖管事那里说了你的事。”
乔杉?许嘉禾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想怎样。”
“总之,成毅给我说他会照顾你。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人迫。”向陌的意思很明确,她没有迫她。事实也正是如此,许嘉禾若是执意不去,她不会强求。
可是许嘉禾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听到向陌的话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给碧园酒坊惹上麻烦。要怪就怪自己那天脑一,上去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可能乔小姐依旧耿耿于怀吧。可是许嘉禾又一想,报酬更高,这不正和她的意吗。既然决定和秦政断干净,那就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让自己的生活被他打扰。再说了,皇宫那么大,她只要老老实实在酒窖里待着,不乱转悠,很可能永远都见不到秦政的!
许嘉禾这么想着,看了看正撑着手揉太阳的向陌,“陌姐,我去。”
“真的?”向陌像是有些吃惊。
许嘉禾认真的点点头,“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注意到我的。”
向陌迟疑的看了看她,见许嘉禾表正常,也不再多说。但是感激的神色还是从她眼中透漏了出来。
“谢谢。”
“不用不用,”许嘉禾受宠若惊的摆摆手,“陌姐帮了我那么多,我帮不了陌姐什么,起码不能给你添麻烦。”
向陌找不到话来回复她。因为她只会说一些客话,可潜意识里,她又不想用这些客话来搪塞许嘉禾。最后只是冲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是许嘉禾第一次看到向陌笑的这么毫无城府。
从碧园出来,已经是晚上。许嘉禾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碧园了,心中竟然有些不舍。虽然短短半个月的活时间,除了佳佳和向陌,她在碧园基本上没有认识的人。可她总觉得,这种平静的子好像离她愈来愈远。
她不愿意多想,甚至不愿思考自己到皇宫以后该怎么办。不出事那当然最好,可如果真的那么不走运,追溯下来的话,她就会发现自己忤逆姑姑接这份酿酒师的活就是个错误。就好像导火索一样,那里是刚点染的地许。
可事已经发展到这里,她只好乖乖回家睡觉。明天早上起来,收拾好后去皇宫报到。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所以她今天晚上早早的就躺倒上。想了想期——后天,就是秦政的合卺礼了。这个认知令她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吹掉灯,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许嘉禾向向陌告别后,刚出碧园酒坊的大门,就看见成毅的马车停在那里。
他正悠闲的站在马车旁边,听到脚步声,成毅转过头就看见许嘉禾带着淡雅的笑容,站在门口和他打招呼。
视线不自觉就移到她脸上,看到她画了淡妆,有些怔懵。
“你等我啊?”许嘉禾冲他笑笑,微红的双唇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