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顾长安陷进朝堂之中,他有心劝他回来,但是心里也明镜似的,明白顾长安固执的和他当年一模一样,只能****都生活在忧心之中,对儿子的安危担心不已。
顾琏儿将父亲的忧虑看在眼里,知道哥哥怕是陷在朝廷上无法脱身了。在她心里,哥哥永远都是顾家未来的家主,万不能有个什么闪失。她一直将母亲的话记在心中,从不惦记哥哥的位置,反而不放弃任何机会向顾长安报恩。
她知道,顾永丰万不能离开江南,哥哥一个人在京城的豺狼虎穴之中,这个时候,能去帮她的就只有自己了。于是她瞒着顾永丰,半夜启程,带了这些年存下的银两,独自一人来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协助他。
到了京城后,她随便住下,花了几天的时间在京城内转悠,才在茶楼内看到了顾长安的身影。思念之心让她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但想起自己他偶尔对她露出的厉色,还是决定先藏起来,等待时机再与他相见。
她搬到了他住的客栈里,每日他出门,她就跟在他身后。好几次都差点被苏林发现,幸亏她身子轻便。一连几日的追踪,他都行踪不定的。只是有一件事请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每日都要见一个人一面。好像日子是围着她转的一样。
顾琏儿这才发现,将他困在京城的哪里是什么阴谋阳谋,而是一个女人。
还是别人的女人。
她特地打听了这个苏沉央,没想到也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这一点让她有些好感。
虽然知道他留下来肯定和苏沉央有关系,但具体是为了什么,是受她的胁迫了还是想要报恩或是如何,她还不得而知。
她跟踪他这么多天,知道从顾长安那边下手调查此事肯定一无所获,于是她决定接近苏沉央,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让她一向逍遥的哥哥甘愿为她成为笼中的困兽。
为此她女扮男装,投其所好,参加了武试,想要进入军营打探苏沉央的底细。在比武场上听见她的那番话,头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正整体如故,让她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些了解,也更加好奇她这个人。
但是,她与萧弘兮在场上说说笑笑,她都看在眼里,一个有了家世的女人还和别的男人如此暧昧,又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那一面才是苏沉央最真实的一面。
然而,她刚费了一番功夫通过武试,马上就要能与苏沉央共事,她竟就莫名其妙的被革了职。让她这么多天的努力白费。
她一时也因诸多事务无法脱身,除了小年夜那天换回女装被她撞见,她匆匆离开后,就再没有和她有过交集。
顾琏儿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除夕那日,她本无心插手苏沉央与大统领的事,可看到顾长安为她只身涉险,看他那样的担心这个女人,她还是没有忍住,出手帮了苏沉央。这样一来,也就出现在了顾长安面前。
她知道,顾长安一定认出她了。她是偷偷溜出了府,还来到这么遥远的京城,估计是急坏了爹爹。顾长安见了她,也免不了一顿说,与其今后在宫外被他撞见,不如主动找他认错。
于是她就趁混乱的时候离开了大殿,在静谧无人的宫门外等他。
见他出来,她刚想走上去,又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下意识的躲进了一旁的巷弄内。无心之剑,偷听到了他与苏沉央的部分谈话。因为隔得有些远,所以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句子,所以才没有听到苏沉央怀孕的事。可顾长安眼中的爱慕,和他告白是的认真,她听到了,也都看到了。
她惊讶不已,头一次看见顾长安露出这样的神情,头一次见他脸上全是悲哀凄凉,头一起看见他周身好像浮起了一圈圈枷锁,他就被困在温柔的桎梏内,无法动弹。
他明明是那样一个明朗和煦的人啊;明明擅长掩饰内心的情感,只留无害的笑容示人;明明是心中能装下江南的小船,也装得下整个园林的人,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原来是情字害人。
一下子,她对苏沉央的好感一扫而空,总觉得自己的哥哥如此的优秀,她居然还说出那样的话拒绝他。
顾长安独自离开后,她生着闷气,悄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上去拍拍他的肩,又不敢打扰他那颗亟待静置的心。陪着他回了客栈后,她没有立刻上去,而是站在阁楼下向上望,看着他住的卧房燃起了油灯,随即又熄灭了油灯。
其实,她也住在明楼客栈,就住在他那一层的对面。每次都是等着他离开了,她才打开门,或是看着他进了屋,她才敢上楼。
她没有多想,知道他此刻定是心中不好受,就回了自己的屋内。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又想起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若是贸然在他难过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惹得他更加火大了怎么办?
顾琏儿纠结了一个时辰,除夕夜,大家都是一家团聚,他们兄妹明明住在对面,却只能守着各自的心事除旧迎新。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她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他来开门,以为他是睡下了,又在门口叫他,还是没人回应,以为他生气不想见她。于是就不了了之。第二日上午,她被掌管她的武将叫去跑腿,下午再回来,对面的屋子已经空了,住进了新的客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不犹豫的辞掉了在朝廷中的小官,再一次投入进对他的寻找中。
这一次,她走遍了他去过的地方,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她在京城内找了他五天都无济于事,这一日,好不容易闲下来坐在插楼上小憩,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才知道遇见了他们。
她本来准备多听几耳朵,听到苏林说顾长安走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走了?去了哪?
她这才急匆匆的上前询问。
苏沉央看着独自发呆的顾琏儿,清了清嗓子,“你说你只是好奇,想和我过几招。现在你这招也过了,是不是平复一下心中的怒火,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说那些了。”
她的话拉回了顾琏儿的思绪,顾琏儿虽然心中对苏沉央和她的孩子还有怨气,却也明白此事不关她。
她只是恰巧被他爱上了。
“嗯。”顾琏儿点了点头,努力压抑心中的不满。
苏林看着这两个女人终于平心静气的准备讨论正事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苏沉央放在桌子上的佩剑拿下来,放回身上的剑鞘内。又看着顾琏儿收起了短鞭,这才大舒一口气。
“大小姐,您还没告诉我,您是为何会来京城的。”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顾琏儿的婢女,“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有点诧异,顾老爷对女儿的管教虽然不如别家的严,可也不该容许她一个人来到这里。
苏林随即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向顾琏儿,“大小姐,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顾琏儿看他一脸恍悟,还以为他看出了她是偷跑出来的,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爹只是担心哥,自己走不开就让我来看看他。”她不自然的说到,随即心虚的看了一眼的苏沉央。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让她不太舒服,好像自己什么秘密在她眼中都像是一丝不挂。
听她这么一说,苏林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这才想起方才的事情,认真的看向苏沉央和苏林,“对了,你说他是什么时候走得?”
“不知道,我除夕那日被他支配到蔺城处理事务,初一凌晨时分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他说着,面色又有些黯然。
顾琏儿点了点头,看来除夕那晚,顾长安在她回屋后不久就走了,她那时应该还在屋内纠结要不要去见他。等她纠结完去敲门的时候,他已经骑着马走远。
她轻咬牙齿,责怪自己多余的犹豫。若是早一点去敲门,说不定还能阻止他离开。
哪怕跟他一起离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那他会不会是回家了?”她轻言。
这种事情总不能写封信送到顾永丰手中,问他顾长安回去了没。若是没有回去,岂不是让本就担心儿子的顾永丰更加提心吊胆了。
苏林摇头,“少爷信中说了,暂时不会回江南。”
“不回江南?这可怎么找啊,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西楚这么大,哪怕排除江南的地域,还是有好几个行省。”
顾琏儿喃喃自语,脑中回想着还有那些顾长安会去的地方。
“罢了。”
苏林叹了一声,默默的说。
“少爷他一向心思细腻,若是有心躲着咱们,咱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
顾琏儿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守株待兔了。”说完,她看向正低头喝茶,若有所思的苏沉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