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如今终于近在咫尺,他好想就这样一辈子都不放开她。
“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担心着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苏沉央没有多说,伸手将楚慕良的胳膊从腰间拿下来,“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一辈子去证明。”
楚慕良从来都不是会说情话的人,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苏沉央回到自己身边。
他知道,去世的孩子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偿还的债,他不奢求苏沉央能轻易原谅他,可至少要给他补偿她的机会。
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淡薄,不相信她已经不爱他了,他知道他们至今还是相爱的,但是分别五年,很多事情已经改变,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态已经大不一样。
五年前,苏沉央为了复仇,来到他身边,而他也是因为利益权衡与她周旋。后来两个人相爱,他曾以为自己为之付出这么多年时光的西楚才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先帝对他们母子的恩情,他没齿难忘,可是遇见她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妻子,儿女,家庭,这些他曾经从不会渴求的东西,在爱上她之后,都显得弥足珍贵。
苏沉央转过身来看着楚慕良,“我累了,阿良。”
“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她现在有了嫣儿,已经不想再去冒险,现在,能给孩子最安稳的生活是她最大的愿望。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让楚慕良得知嫣儿的存在。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对他不公,但是她不能保证他的心,更不能保证他如今生活的环境适合嫣儿成长。
他现在就是在与齐淑等人博弈,过得已经是你死我活的生活。单单让许如卿得知嫣儿的存在,就害的嫣儿差点出事……
她这些年本就生性多疑,更别说是面对曾经伤她至深的楚慕良。
她双目失明的时候,带着嫣儿背井离乡的时候,嫣儿毒蛊发作危在旦夕的时候,他都在哪里呢。
苏沉央眼眶有些湿润。并不是说她现在比以前要胆小,若是嫣儿现在陷入险境,她依旧能不顾一切去救她,哪怕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她只是不再那么相信楚慕良了。
“央儿……”
“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苏沉央说着,视线瞟过湖面上成千上万个花灯。
背景是深黑的夜,湖面上还倒映着微弱的月光,花灯的火焰与夜色互相映衬。晚风拂过,花灯在湖面上飘动,惊起层层的涟漪,也搅乱湖面上的月亮。
火焰的倒影让湖中看起来是住了成千上万条火红的小鱼儿。
她眼眶更加湿润。
女人姣好的身形也倒映在湖边,长发轻轻披散。对面男人身长如玉,一手背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双拳紧握着,发冠上的白玉镶金让他看上去清冷不少,黑色的衣袍好像要融入这个夜一样。
须臾之后,他终于轻轻地,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好像用掉了浑身的力气,对她说到:“你走吧。”
“好。”说完这句话,苏沉央将视线从美得不像话的湖面上移开,转身就要走。
“骑马离开吧,这里距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
“骑上吧,”楚慕良固执的说道,“夜深了,你的眼睛不好,别让我担心。”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看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人骑上了马,拉着缰绳,看着下方湖边的他。
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离别的话哽在喉咙里,张口说出来的,竟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后会无期。”
苏沉央离开后,楚慕良站在湖边发呆许久,心中好像被挖空了一样。
直到单洺找到他。
“大人,”单洺说着,面色也有些低沉,“回去吧。”
楚慕良点了点头,随即上了单洺牵来的马。
路上,单洺突然面露犹豫,“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大人,我这段时间观察苏府内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楚慕良牵着缰绳,淡淡的说。
“总觉得苏府最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皇后派来监视苏府的人已经被大人驱逐,但是府内还是增添了不少护卫,府外也是,多了很多人巡逻。”
听单洺这么一说,楚慕良也意识到,今日潜进苏府的时候,府内巡逻的的确比以往多了不少,而且很多都是功夫不错的精英。
苏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苏沉央等人如此紧张。
楚慕良看着前方,“你去查一查,切记勿要打草惊蛇。若是他们需要什么帮助,就暗中帮帮。”
“是。”单洺点了点头,一夹马肚子,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两日后,顾长安与苏沉央的婚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苏沉央也决定放下心中的纠结,就这样嫁给他。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单洺突然出现在她房门前,说要她赶紧收拾东西,朝廷的官兵已经在往这边来了,因为是皇上亲下的谕旨,帝师大人只能阻止他们最多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之内,她必须得带上人和包裹出城。
苏家莫名其妙被冠上了私藏官银的罪名,还是十年来的西楚第一诡案,十年前,一批价值半个国库的官银在江南一带被劫,押送官银的朝臣和侍卫无一生还,这个案子十年来都没有结案,如今苏家却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
卫国公十年前的确在江南一片停留了不少时日,时间上也对的上,当时卫国公的确在江南赚了一大笔银子,当然和那半个国库的银子相比是九牛一毛,可要是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当真是苦了栽赃陷害之人,想到一个如此完美的计划。
苏沉央稍作思考,就知道是许如卿和齐淑搞的鬼,许如卿放言不要她好过的时候,她就猜到风雨已经在路上,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这次竟如此狠心,要整个苏家的人来陪葬吗。
苏沉央一边叫苏林去通知安临尧等人,一边叫阿齐收拾行李离开,自己则去叫卫国公和莫青慧收拾包裹,与她们一起走。
朝廷的官兵这次是来缉拿罪人的,他们整个一家子都难逃其责,若是留在这里,肯定要被送去吃牢饭,她不能把自己的爹娘留在这里。
叫了卫国公和莫青慧,苏沉央简单阐明缘由后,二人都是一愣,随即面色有些苍白。
“爹娘,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去收拾东西吧,跟着我们去阜都躲一躲,女儿在阜都还有些家当,不愁二老吃穿,只是这路上恐怕要委屈了二老了。”
她略有些急迫的说到。
卫国公顿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女儿,你的孝心爹知道,可是你爹和你娘都老了,经不起这样逃难似的生活了,朝廷那里,总要抓些人去交差,不然一定会咱们穷追不舍,若是把我抓了,你们离开的时候,也能稍微轻松点。”
“爹!”苏沉央严肃起来,“您叫我抛下二老自己逃走?”
“央儿,你爹说的没错,”一直不说话的莫青慧此时也沉声道,“我们两个现在就是两个累赘,跟着你们一起,到时候谁也逃不走,如何还能翻案?让他们抓我们去交差,你们赶紧去江南,查明真相救我们出来不就是了。娘相信你,你是整个西楚最足智多谋的女子,一定能为苏家洗清罪名的。”
“娘……”苏沉央眼睛一红,这怎么可以。
她虽然知道,爹娘老了,这潜逃的路上一定是不会安稳的,不知他们能不能守得住。可真要她下决定将老人留在京城,她又无法忍心。
就在这时,单洺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我觉得卫国公和莫夫人说的不无道理,这是去逃难,并不是去游玩,二老跟在路上一定是白白受罪,帝师大人已经吩咐我了,叫你宽心,留二老在京城,你们先走。这件事上,他虽然无法阻止皇上的旨意,可护二老周全,让二老在牢中吃好喝好免受灾苦还是没问题的。”
“大人说,叫你相信他这一次。”单洺说到,面色有些可怜。方才他脱口而出的叫了苏沉央为夫人,他明显看到苏沉央的双眼中有一丝复杂闪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苏沉央对他们家大人并不是没有感情了,为什么明明还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弄成现在这个地步呢。
苏沉央叹了一口气。
“是啊,有帝师大人在,你还担心什么,快走吧。”莫青慧说到,上前抱住苏沉央,“我的好女儿,你只要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苏家的清白不就行了。”
“别婆婆妈妈的了。”卫国公此时也故意做出厉色,“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沉央眼眶湿润,点了点头,哽咽的说了一个好字,随即后退一步,在二老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身后,卫国公早已泪湿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