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许嘉禾站在秦政面前,内心复杂不易。
她绝对要控制住自己,不能被他的冷言冷语打倒!
“怎么了。”秦政淡淡的说。
“启禀大人,这是我的检讨书。”她递上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写的检讨,面色淡然的正立在他的面前。
秦政抬了一下眸子,那突如其来的注视令许嘉禾的心脏莫名的隐隐发慌。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男人眼睛里藏着故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除了秦政翻宣纸的声音,就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的声音。许嘉禾觉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下意识的看向秦政。他正认真的审阅着自己的检讨,认真地时候眼睫毛一动不动的,让许嘉禾瞠目结舌的发现男人的眼睫毛居然可以长这么长,而且看起来还很协调。
他翻宣纸的动作也很优雅,仿佛是在拍戏一样,令人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温文尔雅气质高贵的男人要是骑着战马,举着长匕首在战场上战斗,会是什么样子。
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很俊雅迷人,刚毅冷峻的五官配上优雅的表情,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可为什么说他迷人呢?因为许嘉禾发现自己心跳加速了。
就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政的时候,对方突然抬起头,抬起那双淡然中透着漠然的眼睛,却勾着嘴角。
“看够了?”
他的眼神和许嘉禾的眼神交汇,后者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透了,居然会看着他出了神!
“看够了就消失,你的检讨书通过了。”
虽然许嘉禾现在高兴的想要欢呼,可是在看见秦政的那张脸后,她却只剩下紧张,心脏砰砰砰砰的跳啊跳。然后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
靠在厅堂外面的白墙上,许嘉禾先是捂着脸大喘气,然后拍拍胸口。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是看着他就会心跳加速?
许嘉禾摇摇小脑袋,一脸惊慌的逃离了这条走廊,仿佛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蓦地,她想起了自己八岁那年的经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秦政,在许府的侧门外。
秦政一只手揽着她表姐的腰,一只手轻轻的捏着她表姐的下巴,两个人看着对方,你侬我侬。
这一幕对小小的许嘉禾产生了很大的冲击,那时她还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小姑娘,平时学学琴棋书画,很少在男人面前抛头露面。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参军。
后来,许嘉禾经常能在表姐的身边发现这个男人的踪迹。她总是远远的看着这个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如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许嘉禾有种覆水难收的感觉,觉得自己内心的悸动自从那次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她逃避过,矢口否认过,犹豫过,纠结过,可现实还是摆在那里。
她对她姐姐的情郎萌生了感情。
那时候的许嘉禾,和普通九岁的小女孩子一样,没那么老成,并不清楚自己正在干什么,一位的对一个男子倾心。
后来,就在她九岁那年,秦政来许府提亲。她本以为秦政要娶她表姐了,可谁想到,秦政所娶另有其人,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
现在想起,她已经记不得她表姐当时的反应,只记得自己在房间内坐了一天没有吃东西。
再之后,就是秦政一路升官发达,成了军营中的副帅,那一年朝廷招兵,下发了允许女子参军的皇诏,她听说他的原配妻子早年死在了一场大病中,脑子一热,就来参了军,又让爹爹靠关系为她转到了秦政所在的军营。
想到这里,许嘉禾摇了摇脑袋,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既一定要走完。
今天是除夕晚会,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终于给士兵放了一天的假,所以军营老街里一片热闹。这些成天宅在营帐里的人都挤到一条街里,想要感染感染节日的气息。
许嘉禾和自己的好姐妹安佳佳也来凑热闹。
安佳佳比许嘉禾小四岁,但是身份却比许嘉禾尊贵的多,是当今帝师的二女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长大,但是为人却极其亲和。
她们的身后,是许嘉禾的贴身小侍卫,萧然。
“嘉禾!”三个人走在路上,吃着东西的安佳佳突然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急匆匆的拽许嘉禾的袖子,“快看快看!”
她的手指着对面一个挺拔高俊的男人,许嘉禾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嘉禾,你不是说秦大人从来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吗?为什么今年他就来了呢?而且你看,他好像在找什么人耶!会不会是在找你呢?等等我试一试啊——”安佳佳眼中放出八卦的光芒,还不等许嘉禾阻止,某小妞就喊出了那个名字。
“秦大人!”
许嘉禾眨眨眼,叹了一口气。
“你们大人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他对你的拥护事迹怎么会一路疯传到我们学堂?”安佳佳夸张的做着动作,趁着秦政还没走过来,趁机逗一逗许嘉禾。
许嘉禾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刚才忘记说了,其实这一年来她会对秦政念念不忘,有很大原因是这个男人老是做一些让她误会的事情。
譬如在士兵中当面和她吵嘴皮子;
譬如在他偶然喝醉酒被她撞见后会喊她为‘娘子’;
譬如在她训练摔伤的时候不顾在场的其他人抱起她就往医务处跑;
譬如在她生病卧床的时候给她带药;
譬如在知道她来红不能操练的时候抽出几分钟时间溜上来给她泡红糖水;
譬如在将士们面前突然对她笑的很温柔然后捏她的脸;
譬如在她旧疾复发头痛的时候在操练场上给她揉太阳穴;
譬如在认识她后习惯性的把她抱在怀里吃豆腐……
你们看吧!不是她得了幻想症天天自作多情的喜欢人家,是他的行为太嚣张了!
就在许嘉禾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秦政就站在自己的一步之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眼睛。
秦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常,转而清了清嗓子,“你喜欢来这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再看许嘉禾,反而看向街的对面。
“啊,过年嘛!”许嘉禾装作不在意的说,“就叫朋友一起来热闹热闹喽。”
“嗯。”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今天正好有空,猜到你会来凑热闹,就来了。”秦政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虽然眼中依旧淡然,却不像一年前刚见到许嘉禾的时候那样带着冷漠。
众人一听这个,脸上的表情真是各不相同。许嘉禾脸色绯红却故意装作一脸淡然,安佳佳是满脸的八卦狗血,萧然则是一脸阴羁。
谁不知道秦政待许嘉禾不一般,所以谁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
“……哦。”许嘉禾的眼神有些飘游不定,谁听不出秦政的意思是为了许嘉禾他才来的。
其实一年来,他的所作所为连许嘉禾本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暧昧。
他会喜欢她吗?许嘉禾经常这样想着。
忽然,她故意抬手指向街对面,“啊佳佳你看那里是不是在卖糯米粑粑!”说着,拉着安佳佳就跑。留下站在原地的秦政看着许嘉禾的背影出神。
秦政手插在兜里,玉树临风的身影挺拔的站在灯火阑珊处,与他又瘦又长的影子连在一起。 他的眼神紧紧地锁着许嘉禾身上的草绿色长裙。
“你在想谁。”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秦政转过身才发现萧然并没有跟在许嘉禾二人的身后,而是站在原地漠然的看着他。
听见他说的话,秦政眸光一闪,“没什么。”说罢就要抬腿跟上许嘉禾他们。萧然快速挡在他的身前。
他的眼中有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肃然。
萧然几年前被许老爷安排在许嘉禾身边保护她,当时她的贴身侍女玉儿刚被害死,许嘉禾就像个失去了朋友的小孩子,整日整夜的不说话。萧然一直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却也明白自己对许嘉禾来说只是一个侍卫。
这些年,许嘉禾在他心中早就成了一个明媚的秘密。
两个姿色非凡的男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的眼神中皆透露出一种野性。那是两个男人的战争,只为了那个无厘头的女人。
可街道的另一边,突然响起一阵更猛烈的尖叫声。那叫声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令路上的人不得不侧目看去。
——一个面目憔悴却狰狞的男人拿着一把匕首,站在人群围起的圆形空地中。他的怀里,站着一个女孩。那把匕首正抵在女孩的脖颈。
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今年除夕竟然有人在均馆学堂附近闹事,显而易见的,他们的目的是在士兵中制造恐惧。
“嘉禾……”萧然脸色一白,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进了圆形空地里。
许嘉禾看见萧然一幅要杀人的样子,微微蹙起了眉。
是的,那名被歹徒劫持的女孩,就是许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