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医师!”她笑呵呵的坐到安临尧身边,捧着脸。
安临尧埋头写药方,没搭理她。
“在忙吗?”
安临尧低头看医书,没搭理她。
“吃午饭了吗?”
安临尧抬头筛草药,还是没搭理她。
“我最近好像生病了,你帮我看看吧。”
“不舒服吗?”
安临尧抬头,面色认真道,说着就要帮她诊脉。
顾琏儿就手中提着的纸袋子拿出来,笑嘻嘻的说:“我回来的路上买了糖糍粑吧,要吃吗?”
他瞬间黑脸,“这位病人胃口不错,看来是没什么大碍,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有事。”
顾琏儿当做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站起身在房间内转悠,把玩着他最近费劲心力财力找回来的草药,一会儿又去逗逗嫣儿,安临尧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赶她走,而是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笑了出来。
顾琏儿离开的时候,是被顾长安叫走的。
“让你回来帮我挑绸缎,你去哪了。”顾长安没好色的说,他特地吩咐苏林去外面把她叫回来,没想到她回来了还是不来见他,在安临尧那里待了一下午。
顾琏儿面露歉疚,“对不起啊哥,苏林去叫我的时候,我没有耽搁立马就回来了,打算来看看嫣儿的,结果没想到一不小心过了时辰,一下子就快到晚上了……”
“对了,为什么要挑绸缎,有什么事儿吗?”顾琏儿看顾长安又要发作,急忙转移了话题。
顾长安听到这个,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还有七天,就是沉央和楚慕良分离五年的日子,央儿已经答应嫁给我,等到他们婚事一作废,我就娶央儿过门。”
顾琏儿微张着嘴,有点吃惊,“这么着急吗?”
她说最近安临尧为何频频发呆,原来是自己的亲哥又开始赶鸭子上架了。这件事,她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沉央并不是很想嫁给哥哥的,只是因为对哥哥这么多年的陪伴和付出心有愧疚,觉得欠他什么无法补偿,所以决定在这件事上给哥哥一个机会。
顾琏儿这次假扮玉白裳嫁进许府,这才知道嫁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她从中作梗,玉白裳傻乎乎的嫁给许嘉熠,早就被许嘉熠谋财害命,死在新婚夜上。
出嫁本就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特别是苏沉央心中还深深爱着楚慕良,这种时候,因为冲动心软嫁给她哥,实在是不妥。
虽然她也很希望哥哥能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可与苏沉央相处这么多年,她虽然不至于为了苏沉央就放弃哥哥,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沉央往火坑里跳。
顾长安一言不发,眼中却是坚定。
顾琏儿陪着他从绸缎坊出来之后,突然说道,“我已经等了六年了,不想再等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一次,我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罢,他眼神黯淡,“就自私这么一次就好……”
顾琏之后的四日,顾琏儿没有再出门,顾长安忙前忙后置办自己和苏沉央的合卺礼,说是在苏府简单的办一办,回到江南了,再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
顾长安要成亲的事,顾永丰是知道的,但是并不清楚新娘子的身份。顾长安故意没说,若是让顾永丰知道,自己在京城公然和帝师对着干,还敢娶和过亲的女人,一定会大发雷霆。
事到如今,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总之,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将她娶进门。
从宋国回来之后,苏沉央就再没有见过楚慕良,也没有他的消息。她努力让自己坐到不去想他,不去担心他,是希望自己能不要被他在宋国的举动所扰乱内心,也是不想再对顾长安有更多的亏欠。
当初答应顾长安嫁给他,明明就是为了彻底与楚慕良断绝关系,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斩不断理还乱,想要彻底忘记,恐怕要费一番波折。
她知道顾长安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在置办合卺礼的事,他想尽快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她没有异议,只是内心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怎么填满。
时间过得竟然如此之快,好像萧弘兮谋朝,楚慕良穿过大殿内的狼藉,将她抱上马的事情还在昨天,他们好像刚刚在马上拥吻过,她好像刚刚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一切都一切都还那么熟悉,可转眼间,他们已经分别了五年。
西北、阜都、宋国……这五年内,他们踏过了无数地方,一直是分隔两地,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娶了身份尊贵,风情万种的楼兰公主,育有一女;她也曾嫁到宋国,与宋桓之解除婚约后,决定嫁给顾长安,等时候一到,就随他回江南。
带给彼此的熟悉,其实都是假象。
苏沉央坐在房间内发呆,眼前又有些昏暗,许是到了该喝药的时候了,她叫来阿齐,为自己端上来药膳,喝下后就斜斜的靠在床榻上休憩。
却没想到,阿齐刚端着碗离开,她的房间内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单单是闭着眼睛听脚步声,她就能听出来对方的身份。
“你怎么来了。”她蹙起眉,睁开眼。
楚慕良就站在房内的烛光中。还是记忆中的黑袍朱靴,玉冠镶金,长发一丝不苟的绾起,银色的腰带下放坠着一个玉佩,看上去竟和他当年送她的那块温玉极其相似。
他还是当初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在这场浩劫里,他好像永远都是胜利的一方。
说起来,若是没有这块玉佩,顾长安也不会陷入她与楚慕良之间的纷扰中。
当初,顾长安被自己的母亲,也就是顾家唯一的夫人逼着来京城寻找打败顾琏儿的方法,想要赢过从小就在炼香上得天独厚的顾琏儿,他就必须在香料内添入让人意想不到的奇珍异宝。
顾长安想起了曾经归顾家所有,后来让顾永丰送给了楚慕良的那块玉。虽然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在炼香上胜过顾琏儿才来的京城,他不过是趁机离开江南,出来四处转转玩玩,这块玉佩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在京城内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第三天的下午,已经准备晚些时候就启程离开京城,却在逛香料店的时候看见了苏沉央腰间的玉佩。
他去协商,想要索要玉佩,没想到被苏沉央当做是恶意跟踪她的不轨之徒,被她绑在树上打。回到客栈之后,他竟也没有觉得多生气,因为她虽然面露凶色,可对他下手却是较轻的,所以想来想去,还觉得有趣。
苏沉央戴着那块玉佩,不知怎么,就让他想要站的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希望能和她多说几句话。后来就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她,想要帮助她。等到他发现自己碰触了危险的情感之后,他已经深陷其中。
苏沉央就这样看着那块玉佩出了神,直到楚慕良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的脸就在眼前,她无奈之下,只能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这京城还没有能挡住我的侍卫。”他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自卖自夸,苏沉央倒是相信他的功夫,叹了口气,“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这么着急赶我走?”他笑出声。
苏沉央只是不小心与他对视,那深邃的眼窝和星瀚般的眉眼,瞬间就让没来由的心慌。她太害怕这种感觉了,因为曾经,她将这种感觉当做心动。
这种时候,苏沉央知道,他若是不说完想说的,做完想做的,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也只好说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跟我去个地方。”他说着,一把拉住苏沉央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四处逃窜的瞳孔。
苏沉央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计可施了,也打不过他,此时此刻就是叫谁都没有用。她和楚慕良的关系,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楚慕良站起来,拉着她直接就往门外走。苏沉央慌乱之中还有一丝惊讶,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府里都是人,随时都有人从她房间附近经过,他竟然拉着她直接从她的房间出去?
“你疯了?”
“单洺已经把人都支开了,你的院子里现在没人,不用担心。”他说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轻车熟路的带着她从侧门出了苏府,一把将挣扎的她扔上马,随即也跨上去,在她身后拉起缰绳。
“驾!”
骑着马,带着她扬尘而去。
苏沉央深呼吸一口气,“楚慕良……”
“困了就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温柔如水,却也坚毅非凡。
苏沉央闭上眼睛,“你答应了胡杨霖什么。”
事到如今,她终于将这段时日内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胡杨霖那个人,看似简单,其实是老谋深算,他在宋国潜伏这么多年都没有当上这个皇上,你究竟为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