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宋桓之蓦地蹙起眉头,“大胆!”说着,就像他们二人走过来,气势汹汹,一脸厉色。
楚慕良冷冷的扫了眼他,随即漠然的开口:“太子殿下,你今夜诸事缠身,带着央儿,恐怕不妥。”
话音刚落,宋桓之便是一愣,脚下的步子随即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明明策划的天衣无缝,就等找到龙策之后下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他心中涌上一股危机感,大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苏沉央着急的看向楚慕良,他却不为所动。
“楚慕良!”苏沉央用力的想要摆脱他的手,可奈何他的力气太大。
她眼前变得更加的模糊了,已经看不清楚慕良的表情。
他终于将她放开,缓缓走到宋桓之面前。苏沉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的担心几乎要爆炸。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紧张和着急无一不向楚慕良招式了自己对他的关心,可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她只想他能好好的,安全的离开宋国。
宋国不比西楚,在西楚,楚慕良身为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而在宋国,宋桓之是太子,楚慕良只是一个危险的外来者,正逢宋国和西楚停战和亲的时候,若是被宋桓之抓住,他有一万个理由能将他处死。
她站在那里,看着宋桓之和楚慕良说了些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到,甚至看不清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宋桓之一度有些动怒,而楚慕良永远是面不改色。
出乎意料的是,过了片刻,宋桓之突然深深的看向她,随即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我们走。”
说罢,又对她说道,“央儿,等我去接你。”
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苏沉央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听到楚慕良幽幽的脚步声,又有些头大。送走了一尊佛,还有一个更吓人的魔头。
她半张着嘴,话还在嘴边没有说出口,楚慕良便先一步走上前,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苏沉央忍不住想要惊呼,又怕声音招惹来更多的视线。
“你疯了!这里是宋国都城,我是这里的太子妃!”
当初在京城内,楚慕良也曾背着她逛过集市,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爱慕的男人就睡在身旁,腹中是健康的孩子,她的眼睛也还没有失明,唯一不同的是,当时她和楚慕良都是平民……
现在在宜安,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本就招人耳目,何况她还是随宋桓之抛头露面过的太子妃,若是被人看见,事情就麻烦了。
她真是有些拿他没办法,当初在西楚,他也不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啊,现在这样做什么都不计后果,和当初的他简直是大相径庭。
她话音刚落,楚慕良一言不发的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给她戴在脸上,然后继续抱着她往前走。
苏沉央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楚慕良刚毅的下颚展露在眼前,离得这么近才能看清,他的喉结、双唇……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你要带我去哪。”她无可奈何,宋桓之将她抛在这里,她简直宁可在大街上与黑暗做斗争,也不愿意这样在他怀里隐藏自己的狼狈。
“先去我的客栈。”许是她的语气没有方才那么冷漠淡然了,他轻轻说,“我已经派人去找安医师来。”
苏沉央蹙眉,“你不如直接将我送回太子府,师傅也在那……”
“那里现在不安全。”
“怎么了?”她嗅到了什么苗头,想起方才楚慕良和宋桓之说话时说的,隐隐觉得今晚宋桓之要做些什么,很可能和他那天给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关。
既然如此,那就必定是事关宋国皇室的秘辛。先不说宋桓之想要做什么,楚慕良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刚才宋桓之的反应,明显不知道楚慕良的身份。
莫不是……苏沉央蓦地想起曾经在京城中,看见楚慕良与一个金冠紫袍的男人一起在酒楼用餐,看那人看上去雍容华贵,明显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凭她两辈子混迹朝野的经验来看,此人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谈吐和气质。
苏沉央在西楚朝堂待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此人很可能是别国的臣子,元国民风豪放,衣着偏游牧一些,大多是广口袖和长袍。而其余和西楚衣着习惯差不多的国家,大大小小的基本上都在那些年被楚慕良和先帝一起灭的差不过,唯一剩下来的,她第一个就能想到宋国。
若是楚慕良真的和宋国的皇室有关系,那期中牵扯出来的事情,恐怕会很复杂。
她问了那几个字之后,楚慕良迟迟没有回答她,像是默许了她的猜测。苏沉央表情严肃起来,还是决定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线的事情等到今晚的事情过去了再说。
她说道,“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
楚慕良没有回答。
“楚慕良……”
“回去了再说。”他说到,蓦地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巷道里,随即进入一家院落。
苏沉央只听到大门轰隆隆的关闭的生意,想来这门一直是开着的,好像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闭着眼,由着楚慕良又抱着她走了一段时间,进入了一间房后,他将她放在床榻上,轻声说道:“安医师马上就来。你有什么想吃的。”
她摇摇头,晦涩的说到:“你不用大费周章了,等师傅来了我们就走。”
他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到:“想不想吃红豆蜜枣,我叫人去给你买。”
“不用了。”苏沉央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可那红豆蜜枣还是戳进了她的心窝里。那是她曾经在帝师府最爱吃的东西,连带着怀孕的时候,她有些孕吐,每次只要吃了那蜜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沉央深吸一口气。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她说着,靠在床榻上闭上了眼。
楚慕良点了点头,站起身出了门。
他走后,苏沉央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发呆。宋桓之究竟要做什么,太子府过了今晚会有什么变化吗,楚慕良在宋国的眼线安插了多长时间了,他这次来宋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今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可冒着在宋国皇室面前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将她带走,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做无目的性的的事的。
她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干脆闭上眼,躺下来,蒙上被子。
在太子府内等候的安临尧看到楚慕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在这种地方看到他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楚慕良让他来的时候,他心中担心央儿,怀疑片刻后倒也跟着他来了。
见到苏沉央时,她已经睡着。
安临尧心中苦笑。央儿说着是将楚慕良彻底的忘记了,可潜意识中还是很信任他。以央儿的自觉性,尤其是在她眼睛再一次失明之后,她还能在陌生的地方睡着,可见她心底里是相信把她带过来的人的。
不仅是相信此人不糊害她,而且还相信此人能保护她的安全,让她可以安然睡去,不用担心那么多。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的信任他。或许苏沉央对楚慕良一直都没有变,随着日子的加深对他的爱甚至有增无减。
她只是在这些年的误解和颠沛中,对他们的爱情失去了信心。
苏沉央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看着好似坚强又果敢,事实上却是需要大把的信心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一旦失去了这些信心,她就要对这种生活避而远之。
他将维持苏沉央双眼视物的草药交给楚慕良,让他先派人去熬制,然后为苏沉央把了脉,见她果然是喝了酒后体内药物和酒液反冲,才导致这些,叹了口气后,又为她开了一道醒酒的方子。
做完这些,他提出要将苏沉央带走。
楚慕良自然是不让。
“安医师,今晚你们还是待在这里。这是我一个朋友为握临时准备的宅邸,很安全,过了今晚你们再走也不迟。”他蹙着眉头。
安临尧自然能嗅出,今日的太子府恐怕不会平静,但也不知道护发生什么,听楚慕良这么说,既然央儿都能在他这里睡着了,他就不再多说什么。
床榻上,苏沉央正闭着眼安睡,那模样让楚慕良心中悸动不已。有多少年不曾看着她这样在自己面前睡着了,自从他去了西北之后,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这五年来,他要么就是很少和苏沉央见面,若不是在暗中偷偷看着她,就是当面和她三言两语就一拍而散,什么时候能这样静下来,好好的看看她最近的变化。
“我有事想对央儿说,你先出去吧。”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对安临尧说到。
安临尧觉得不妥,可是当下有找不到理由拒绝楚慕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