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睁大双眼,像是没想到她剑走偏锋,竟决定与他同归于尽,可如此距离又哪里容得他反悔,只好生生的和她硬轰。
就在她的剑不斜不歪的没入右相胸口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痛。真的好痛。好像生命里被吸干,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看着右相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跌在地上,挣扎几下,便慢慢不再动弹。她也终于放心,带着一抹欣慰,闭上眼,缓缓向后倒去。
直到她落在一个怀里。
他心急如焚又万念俱寂的喊她的名字。
颤抖着,哀求着。
央儿……
央儿……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把右相交给楚慕良。
当她闭上眼前,脑中响起了这样一句话。而如今她坐在一片黑暗里,旁边站着一个老婆婆,端着一碗汤。
“喝了吧。”
“不喝。”
“喝了吧。”
“没事我不渴。”
“你个丫头,如此执着做什么,那个世界就那么让你留恋?”
“笑话!”
“你!”孟婆看着她,就差拿着碗往她头上扣了。
“孟姑娘!不着急!”
老远就听见一道声音,肉肉麻麻的叫着孟姑娘。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个白头发老头,正拄着拐杖向她们赶来。
“啊?”凶婆子态度立马柔和起来,娇羞的啊了一声。
“孟姑娘,这女子命不该绝,说起来他上辈子就被我错带到阴间,这辈子又是出了差错,你去忙吧,她的事情具体我以后和你细细说来,如今,先让我把她送回去。”
“竟然这样?那你要抓紧了,万一她已经下葬,就麻烦了。我不扰你,你去吧。”凶婆子巧笑倩兮的看着白发老头,扭着发福的身体,端着一碗汤离开了这片黑暗。
她测过脸,看向白发老头。
“咳……你应该不记得我 ,不过上次见面,你我可是有一段不错的交情的。”
“你确定我没有嚷着要把你这一头白发都揪下来?”
“你如何知道?!”老头惊呼。
她冷笑:“你说的,在我上辈子命不该绝的时候就将我带到了阴间。”
老头默然,捋了捋胡子:“往事便不要提及。”
“这样,我先送你回去,你上辈子的事,等她处理完你这辈子的命数,你自然会想起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再见……”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幻缥缈,她一急,身边的场景开始剧烈变幻起来,像是掉入了空间裂缝中一般,一瞬间,感觉自己正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入目的是一片深海。一瞬间,又觉得自己胸口痛的要裂开。二者来来回回交替了四五遍,像是画面在不停的扭曲,切换。终究,定格在一间房子里。
耳边传来老人叹息的声音,却又如此不清晰。
胸口的疼痛感微微缓解,她睁开眼。
面前,却不是昏迷时抱住她的楚慕良,而是多日不见的顾长安。
他赤红的双眸中,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扯起一抹笑,他却呆呆的看着她。
她觉得这样盯下去,有点尴尬。便伸出手,艰难的拽住他垂下的衣衫。他回过神,看见她的小动作,将她的手握在他的手里。
随即,他呆滞的,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将她抱住。
“……你回来了。”
具体的情况她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她与右相同归于尽后,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醒过来后,看见顾长安在她床畔守着。她便又睡过去了。
此时此刻,当她再次醒来,自上次在顾长安怀里睡去,已经又过了三天。加上顾长安不眠不休在她床前守着的那七天,她总共昏迷了十天。
她醒来后,身边并没有顾长安的影子。爹爹说歹臣已亡,孽子已除,皇上重伤未愈,皇宫上上下下都要靠楚慕良把持,他实在脱不开身。她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心想她又没问这么详细,爹爹说这么多干嘛。
下午,楚慕良派了几个御医来为她号脉,抓药,忙活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她才只喝了点稀粥,便又睡去。
昏迷前,她看到楚慕良对她的关系和着急,还以为自己这些年误会了他,或许他与安和素,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可醒来后,现实又狠狠的将她打醒。
她在床上假寐,然而她并未睡熟,因为她知道,根据她这些年对顾长安的了解,他半夜一定会来。
他也的确来了。一进屋,就坐到她床前,问这个问那个。她回答了,他又看着她不说话,沉默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原本想说的话,却碍于他守在她床边的那七天,被她咽了回去。
其实她想说,那天夜里,你她不是说的好好地,从此不再交集。你当日气呼呼的离开了,她就当你默认了,当你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笑起来:“是啊。”
她悄悄从他怀里移出来。他愣了愣,却又抱住她,抱的更紧。
“……你那天说的,我回去好好想了。”他略微沙哑的说,“你总是不肯相信我能带给你幸福。不过也不怨你,我甚至也很少相信自己能为你做什么……”
他将头靠在她肩上,语气却是那样黯然:“京城初次见你,我知道你不凡,所以靠近你,拉拢你。你是那样的独特,那样的迷人,不知不觉,我的心却也忍不住向你靠近;到阜都,你却三番五次和我疏远,躲着我,甚至冷眼看我,我知道你以为我对你只是糊弄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