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正开心的吃着包子,许嘉禾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带有一些弧度,心想着,能生出如此可爱的孩子,她的父母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笑着捏了捏嫣儿的脸蛋,倏地被身后的叫声吓到。
“许嘉禾!”
一道低沉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许嘉禾应声蹙起眉。
她怎么来的这么快,莫不是听到那婆娘的禀报,当即什么也不顾了,丢下手头的事情直接来找她要人了吧。
她又看了一眼嫣儿,这孩子的身份真是越来越让她好奇了。
嫣儿也听到声音,看向许嘉禾身后,随即急忙站起来,小脸上带着些懊恼,“许阿姨……”
说实话,她是很害怕这个阿姨的,当时姨娘将她送来这里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许如卿,她就哭着要苏锦瑟将她带回家。在许府的这几天,许如卿对她也是冷冷淡淡,虽然一日三餐都不亏待她,可是一到晚上就要她去阴冷潮湿的地窖中过夜。
她几次哭闹着要回家,许如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温声细语的让她乖一些,说是她爹爹很快就会来接她了。
许如卿看了一眼嫣儿,面色有些不好看。
“谁允许你一声不吭的将她带出来的。”许如卿气得直接撂下这样一句话。
许如卿看着嫣儿怯生生的眼神,脑海中却全是苏沉央意气风发的样子,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她母亲。
虽然没有她母亲身上那种身经百战的巾帼气概,可长得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让许如卿每每看到她,都恨不得将这孩子沉了塘。
苏锦瑟告诉她嫣儿的存在时,她几乎要疯了。当年明明亲眼看着她将那碗红药喝的一干二净,也看到她倒漫天飞雪中,身下是染红了的绯色。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命大,活了下来。
她无时无刻不想掐死这个孩子,可这些年楚慕良在朝中大肆打压齐淑等人的势力,她知道,这孩子会是他的软肋。这些年,楚慕良与苏沉央似乎是没什么交集了,苏沉央先是说要改嫁与顾长安,又是为了和亲嫁到了宋国,这样一个女人,楚慕良怎么还会要她呢。
但是,这孩子是楚慕良的亲生血脉,她知道,若是想要留一后手,这孩子会是她们最有力的后牌。
这张牌,什么时候用,怎么用,还需要听齐淑的。在此之前,她的任务就是看好她。
断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想着,许如卿怒不可遏的走上前,拉上嫣儿的胳膊,“跟我回去。”
“嫣儿!”许嘉禾着急的站起来,挡在嫣儿面前,“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不知为何,许嘉禾就是有种预感,嫣儿的父母,或许并不知道嫣儿如今的去向。
“与你何干。”许如卿毕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当年还是右相千金时,这京城中,除了宫里的女人,谁家小姐能比她更尊贵。这些年在许府受这个许嘉禾的气,令她愈加难以容忍她。
一个九岁的小娃娃,天天在她面前造次。就是当初嫁给雍亲王,日子也没有这么闹心过。
“嫣儿,你告诉姐姐你的母亲是谁。”
嫣儿眼圈一红,摇了摇头。只因来京城前,苏沉央特地叮嘱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告诉别人她的母亲叫苏沉央。
“姐姐,我还是跟阿姨走吧。”嫣儿说着,从许嘉禾身后走出来。眼中泛着泪花,颤颤巍巍的走到许如卿身边。
许嘉禾心中突然慢了半拍,那样熟悉的感觉愈演愈烈。
许如卿冷冷的看着许嘉禾,“今日的事,我一定会在大伯那里讨个说法。希望妹妹不要再如此自作主张了。”说罢,带着嫣儿离开了包子铺。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许嘉禾突然就呼吸困难,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头越来越昏沉,眼前越来越黑,耳边却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你叫什么。”
“启禀大人!许嘉禾!”
炎热的军营,一个身着戎衣的女孩正满头汗水的站在骄阳下。她站成军姿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汗水夹背流下。
她正是二八年华,本该老老实实待字闺中,准备出嫁。可她却偏偏要学当初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苏沉央来参军。
据她对自己爹娘的解释,是忘不了儿时喜欢过的男人。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戎衣盔甲的男人。
面对猛烈袭击的烈日,男人依旧能从容不迫的看着女孩。他挺拔的背脊在她看来就像是在宣告着他的地位,胸前的军牌彰显的是她望尘莫及的高度。
男人的头盔下,是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妖艳却不夸张,正直却不古板,优雅却不娘气,完美的像是上天的艺术品,就连皮肤也平滑柔嫩,带些常年日晒的小麦色,但配上略显刚毅的脸来说再合适不过。
深邃幽静的眸子里仿佛藏着黑宝石,给近乎完美的他又增添几抹神秘色彩。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颚。
只有眼中的阴寒令许嘉禾心中发颤。
银光闪闪的盔甲穿在他身上,宽阔的双肩,明亮的甲,殷红的缨,简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但是她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微微提起的唇角,却看不见丝毫的人情味。很显然,这是一个不能从表情来判断心情的男人。
“今天早上操练的时候,你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男人的微笑又加深几分,“原因?”
“启禀大人!我睡过头了!”她咬着牙,狠下决心的说出事实。明明身体累的要爆炸了,可还是倔强的摆出一脸淡然。
“全营地只有你一个人迟到,你的同舍都没有叫你起床吗。”
“启禀大人!没有!”
“人缘这么差?”他的语调终于有了变化,却像是在嘲讽许嘉禾。许嘉禾继续咬牙,“启禀大人!她们都排斥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脸颊两边爬满了细细碎碎的汗珠,头却依旧抬得高高的,好像在宣示着自己不向强权低头。在她想,自己只不过迟到了小半个时辰,这个大恶魔就恨不得让她站上一天的军姿,明显是失恋了或是怎么了想拿她来出气。
他挑了挑眉头,“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性子古怪、高傲自大、没皮没脸而且说话没分寸、心肠狠毒、面目可憎并且还有些虚伪做作?”
许嘉禾怒,“启禀大人!我没有!”
“是吗,那就再站一小时,好好想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合群。然后把你上次行军偷懒落下来的检讨书还有这次迟到的检讨一并呈给我。”男人还是一脸的微笑,那样子让许嘉禾恨不得冲上去撕烂的那张清俊却虚伪的脸。
“还有,明天不许让我再看见你迟到。”
“是!大人!”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练兵场上,独自一人站在练兵场正中央的许嘉禾才愤怒的喊出声。
混蛋秦政!!军衔高了不起啊!她不就是晚到了会儿吗!至于让她站这么久吗?而且下午的时候,没人会来练兵场的!要是她在这里昏死过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死恶魔!一想到他脸上时刻保持的微笑,许嘉禾就气的牙痒痒,面瘫狂魔!!
偏偏她来参军,还就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她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可怜的许嘉禾在脑海中骂秦政的时候,突然双眼发黑,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加重了颜色。砰地一声,她听见自己倒地的声音。
当许嘉禾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军营内的临时医务处。 她慢慢回忆起晕倒前的一切,只觉得恨不得把草泥马变成小石块砸到他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
浓烈的中药味,令她的胸口有些不舒服。
不过令她好奇的是,是谁把她送进医务处的?
倏然门从外被打开,一个步履蹒跚的大夫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笑呵呵的过来给她把脉,随即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了,我也好向许大人交代了。”
许嘉禾早就知道,她爹废了大工夫买通了军营内的许多老前辈,所以当即也见怪不怪。
“你没什么事。只是暂时的体力不支而昏倒,刚才已经给您喂过药,再休息一下,觉得身体无碍就可以离开了。”
“哦。呃……大夫,刚才是谁送我来的?”许嘉禾眨巴眨巴眼,茫然的看着大夫。
大夫显然兴致不高,漠然的说,“我哪里记得是谁。”
“哦……”许嘉禾知道他是不会说了,她也就不问了。反正不管是谁,她没有死在那里就是万幸。
感谢上天给她留一条命去向秦政报仇!!
许嘉禾整了整身上的戎装,自己一个人走向营地。明明刚从医务处里出来,她居然还要回去练武!她是病号啊好不好!现在只要一想起临走前大夫用严肃的口气让她回去练武,她就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