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夕阳西下。
“师傅,您就把这些坛子帮我放到这里就好了。”许嘉禾对着帮她将小酒坛运回来的卖酒坛的师傅说道。
“好嘞~就在这是吗?”师傅憨厚一笑,对着许嘉禾问道。
“是的,谢谢师傅。”闻言,送酒坛的师傅将这些酒坛一一放在了桂花树边上。看到师傅在忙活,许嘉禾突然想到什么,奔向厨房,拿了一壶桃花酒出来。
“师傅辛苦了,我这有一小壶我自己酿的桃花酒,师傅您就拿上吧,今天真的谢谢您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把这些酒坛弄回来。”说着,许嘉禾就把酒壶放到了师傅的手里。
“小姑娘,不要客气。我走了啊。”师傅拿着酒壶笑道。
“师傅慢走。”
许嘉禾看着眼前之人,虽有些不懂为何他会这般,却也不再计较,既然人家都用自己的银子帮自己了,那再多说什么便显的自己有些矫情了。
“那边多谢公子了,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小女子必会重谢公子。”
“好,那便期待着日后与姑娘再次相遇。”楮何见许嘉禾收下自己的银两,心中有些自喜,暗想自己相处的这计策果然没被发现。
只是他却是不知道,许嘉禾早便是看出这不是自己的银两。当初出门之时,为了便于携带,便都是带的整齐的银两,而不是这袋中的碎银子。只是深知这是对方的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只得装作未曾发现的样子。
待得日后有缘再见之时,再报答这份恩情吧。许嘉禾心中黯然想到。
“恩,一言为定,那姑娘便回去收拾收拾吧,船就快要靠岸了,别误了时辰。在下便先行告辞了。”楮何抬手向许嘉禾说道。
“小女子谢过公子。”许嘉禾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略有所感,前生自己在朝堂、后宫之中见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没想到此生在这偏远小城却是体会到了人的善意与温情,虽然这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自己体会到的。这不禁让许嘉禾对此生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看着走入房内的楮何,许嘉禾微微摇头,虽说了那些有缘再见的话,但江南这么大,自己又不知要去往何处。唉,下次再会,只是谁知有没有下次。
不再多想,许嘉禾转身向外走去,按着自己的记忆中的路线回自己的房中收拾行囊。简单的收拾了收拾后,许嘉禾便背上行囊向船头走去。
船头处,此时船已是停靠在了岸边,陆陆续续的有人或大步流星,或踏着八字正步的向岸上走去。
许嘉禾背着行囊,四处打探一翻。此时虽已日落西山,但当空的皓月洒下的月光,倒也并未对视线有所阻碍。
环顾四周后,许嘉禾也未决定要往何处而去,只是看着人少的方向便抬步走去。
缓步行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许嘉禾看到不远处一个在月光的照射下,略显陈旧,只有几支残烛在风中摇摇欲灭的小客栈。
看了下此刻的时辰,又向远处望去,入眼处却是不见半点亮灯处。
唉,再走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遇到客栈,也罢,便就在这里先暂住一宿吧。
无奈之下,许嘉禾行至客栈门外,看着门还开着,似是还在迎客,便走入屋内。
“客官,您是要住店吗?”
正在收拾桌椅的小厮看到走人进来,忙前去询问。
“嗯,可还有干净些的空房吗?”许嘉禾未曾多打听什么,只是简单的问道,毕竟已然行了一天的路,又洗了那么多衣衫,此刻早已是累的不想多说一字了。
“有,客官随我前来。”
这小厮每日不知要见多少客人,所以早已深得察言观色之道。
话不多说,付了银子,许嘉禾便随小厮来到一处看着还甚是干净的屋内。
“客官您早些休息,有事您喊我就行。”
说罢便退身关上房门离去。
见得关上的房门,许嘉禾将行囊和自己一同重重的扔到床上。倒下的瞬间,一天的疲惫全部都全然袭来。数息间,许嘉禾便是不知不觉得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清晨,日上三竿之时,许嘉禾恍恍惚惚的睁开双眼,丝丝的日光从墙上的窗口钻入房内,照在身上,泛起丝丝暖意。
起身坐在床榻,许嘉禾用力甩了甩脑袋,似是想将脑中所装的事全然抛出。随后又是深呼吸几次后,唤来那小厮打来热水,简单的梳洗一番后,便下到楼下的大堂内,准备点些菜食果腹。
谁知刚走进大堂,便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楮何微微笑着 走上前来和许嘉禾打招呼。
巧?或许真的是巧把。许嘉禾误以为真的是巧合而已,毕竟这条路上只有这一家客栈,若是他也走这条路,在此相遇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小女子与公子果真是有缘啊,正巧小女子便请公子简单吃一顿饭吧,也聊表小女子的一番心意了。”许嘉禾看着楮何客气的说到。
“好啊,那边多谢姑娘了。”也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有意为之,楮何顺势便应了下来。
茶足饭饱后,许嘉禾以有事为由便先离去了。
询问了小厮哪里有酒馆后,许嘉禾便一路向此走去。她想起自己前世曾在皇宫酒窖内做过管事,对于酿酒也有些经验,便想靠此谋生。
行了约半日,在一处闹市之中,许嘉禾看到了那家酒馆。简单的与老板说过自己的来意后,倒也未曾费很多事情,便同意了下来。
日子便在平平静静下,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只是那楮何不时地以喝酒为由,来与许嘉禾闲聊,这多少让许嘉禾有些无奈,不过倒也无伤大雅。
一日,许嘉禾正在收拾酒馆内的桌椅时,看到地上掉落着一物件。拾起细看,方才发现,这是自己家中的信物,由和田玉制成的合欢索。虽对玉器并未有太大研究,但对于这件自己前世随身携带的东西,许嘉禾相信自己不会认错的。
只是,在问过店内的小厮后,他却是说若再见方才可认出丢玉之人。无奈,许嘉禾也只好静待。
翌日,一身穿浅蓝长袍的男子来酒馆内寻找丢失的玉佩,而小二也当场认出这便是昨日所见之人。
许嘉禾便上前询问可需帮助,也借此机会打探男子是从何得来的玉佩。
“不知公子找那玉佩是何样子啊?看公子如此心急,莫不是家传之宝?”
“是一个合欢索,倒也不是家传之物,只是这是十年前自己的救命恩人所赠。在下也不知恩人姓名来历,只能凭那玉佩寻找恩人了。”男子见许嘉禾也是善意,便简单的说了缘由。
许嘉禾记起前世自己的父亲和伯父十年前都来过沂州,正欲询问那男子给他玉佩之人的外貌等事时,却被突然进来的楮何强行带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许嘉禾反抗的说道。
“你先跟我来,我有事问你。”楮何也不在意她话语之中的威胁,他也不相信一个弱女子真的能把他怎么样。
看着楮何略显认真的脸色,许嘉禾倒也未再多言,想来这几日的事情,也知道对方并未恶意,便也就随他而去。
行至一处街巷角落之处,楮何看着许嘉禾开口问道。“你可是从家偷跑出来?我在京城的族人告诉我,许家千金离家出走,现在整个京城,依然被许家的人还有她的未婚夫秦政闹翻了天,扬言谁若是找到你,便赏金万两。”
“我幼年之时,曾随家中长者去京城办事之时,见过你与许家家主站在一起。而现在你的容貌也与那时变化不大,所以我认定,你便是那许家千金。只是,我不知你究竟是为何要离家出走呢?若有甚难处你可说与我听。”
看着一时间说了一大堆的楮何,许嘉禾心感暖意,只是对楮何的问题确实避而不谈。只是开口恳求他若想帮自己,便不要将自己现在的行踪告知他人。
楮何看着许嘉禾,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好,我答应你,只是从今日开始你便需每日到楮府报道,我会命人送足够的银子到酒馆,你便每日都送一坛不同的酒到府上即可。你若答应,我便也定为你保守秘密。”
“好吧,我答应你。”许嘉禾无奈只得先应下来。
见她应了下来,楮何便也放下心来,这样便可每日都能见到她了。想及此处,不免心中暗喜。
自那日答应楮何的条件后,许嘉禾便每日按照约定,都会亲自送不同的酒到楮府。
这一日,送完酒后,许嘉禾忽的想起玉佩之事,便想问问楮何是否有所耳闻。“楮公子,不知你可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何人?”说罢,便掏出那玉佩递与楮何。
接过玉佩,楮何仔细看过后,开口道,“这我倒并未见过,无妨,我差人前去帮你打探打探。待得有消息后便第一时间告知你,放心吧。
“也只好这样了,那我便先回去了,酒馆还有些事。明日我再来吧。”说罢,许嘉禾便拱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