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围的环境变了,还是他的心境变了。
或许都有吧。
辛月见他一脸淡漠,心中有些刺痛,却还是迅速敛去悲伤,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在将军椅上坐下。
“最近婺城事端不少,是不是累坏了?”说罢,抬起手放在他剑眉两端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弄着。
萧弘兮闭上了眼睛,“你来找我,有事吗。”
辛月双手上的动作一停,随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了小脸,嘴上还是温柔到:“我来,的确是有苏沉央的消息要给您。”
“什么事?”他突然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她,打断了她的按摩。
辛月心下微微得意,苏沉央这种水性杨花的随便女人,这下看她如何禀报城主。
“回城主,”她面色有些不好意思,“苏沉央前些日子,在帝师府……”
“怎么了。”萧弘兮声音低沉冷冽到。
“过夜了。”辛月表情有些难堪,好像对此觉得很不齿。
霎时间,萧弘兮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握着将军椅的手渐渐发白。
辛月并未注意到萧弘兮的异样,“而且,自从瘟疫一事过后,帝师就经常叫手下来将军府接苏沉央,要么就是苏沉央去找他。两人每次分别,都要卿卿我我许久,我看,苏沉央这次办事很有效率,竟然连一向心思多端,防备极强的帝师都虏获。”
萧弘兮平复下呼吸,不会的,沉央那么爱他,如何会跟别的男人假戏真做呢。他不该这么不信任她的。
“反正他们二人无论如何是不会清白了。不如这样,就让苏沉央和楚慕良假戏真做,先怀了楚慕良的孩子,然后以孩子做要挟,逼迫楚慕良辞官归隐。”
“辛月,此事我自有打算。”他语气严厉起来,不悦道。他就怕这样的事情发生,辛月正正好踩在了他的逆鳞上。
辛月却没有因此停下来,“我看楚慕良平时看苏沉央的眼神,真是疼爱到骨子里了。如果用孩子要挟,他……”
“够了!”萧弘兮怒喝到,“我说了,此时我自会做打算,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说罢,一挥袖袍,气呼呼的从将军椅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辛月漠然到:“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若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走吧。”
“弘兮!”辛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萧弘兮就要走远的背影,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萧弘兮眼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侧过身看她,“月儿,我说过,在外要叫我什么?”
辛月眼中的神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描绘,她低下头,“城主大人。”
“乖。”萧弘兮不温不冷的说到,而后径直走远了。
辛月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将手掌掐出血。
这样生分的称呼,从前,他从来不会要求她这么叫。除了偶尔会纠正苏沉央之外,他从未纠正过她。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或者说……他究竟是怎么了。
萧弘兮从大殿内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浮现一丝阴险,看来他要来个狠得了,楚慕良帮那个草包皇帝抢了他的江山,威胁了他的复仇,现在还对他的女人图谋不轨。
他似乎忘了,当初将苏沉央推向萧弘兮的人,正是他。
傍晚,苏沉央早早就入睡。等院内的灯都被吹灭后,她才从床榻上起来,穿上了熟悉的夜行服,准备去雍亲王府上探探路。
虽然楚慕良叫她在家等候,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坐着等事情来的人。她习惯提前了解事情,控制事情。
轻手轻脚的潜入亲王府,四处探查了一番,正要翻身走过连廊,一群侍卫举着火把就朝她走来。她蹙起眉头,一个借力翻身跳到树上一处隐蔽的地方。
看着下方的侍卫走远,她借着高地势,拿出纸笔,在纸上轻轻勾画出几道简单的地形。而后悄悄跳下树,轻盈敏捷的上了房梁,朝着看似像寝室的一间屋子飞驰而去。
走在屋顶的瓦片上,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刚走到寝室上方,脚下踩着的瓦片一动。
糟了,是陷阱!
她踩着瓦片停下了动作,“该死的。”是她大意了,堂堂亲王府的屋顶,怎么可能连一处机关都没有。想当初她在帝师府屋顶,也是中了不少机关陷阱,才进到楚慕良屋内的。
她寻思着该如何是好,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先别动。”
是谁?她想扭过头去看他,他又说了一声别动。
而后,一个身穿夜行服,面上带着黑色方巾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蹲下,拿出一根略粗的银针,在她脚底的瓦片下捣弄了几下,而后才松了一口气似得,抬起头说到:“现在好了。”
苏沉央闭着眼,将脚从瓦片上移开,果真什么事都没有了。男人站起身,笑着摘下了面巾。
苏沉央有些没想到。
“好巧啊,苏沉央。”顾长安笑嘻嘻的说到,以他一贯人畜无害的笑容,配上一身夜行衣,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揣测的看着他,顾长安和她一起会过茉儿,他知道的,她也知道。但她知道的,他却不一定清楚了。
他怎么会想到来亲王府的?
“别看我平时不干正事,我可聪明的很,我猜,你一定是为了皇上昏迷的事,才来亲王府监视的吧。皇上昏迷,对外没有说原因。可我毕竟是世家长子,怎么也是听说过一点内幕的。药物监早就把香料的事透露给了江南的世家。朝廷上有不少人都怀疑,此事是楚慕良在从中作祟。你是他未过门的老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啊。”
苏沉央不由得对他产生一些赞赏,看来也不是个毫无城府的大少爷。
“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顾长安嘻嘻笑起来,一脸的玩味,“我帮你查清真相,你把玉佩给我。”
苏沉央料到他最终的目的还是玉佩,可她却不会轻易松口:“你怎么觉得,我没了你就查不清真相了?”
“就像刚刚,如果没有我用调香练出来的精细功底,帮你损坏机关,你早就暴露了。”顾长安骄傲的努努嘴。
“那是我一时不小心。”
“这么给你说吧,”顾长安看苏沉央还是不肯答应他,“目前,这京城内,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更了解香料了。就算那端淑皇后对调香了解颇深,可在江南,也只不过是一般货色。而我是整个江南调香师的翘楚,你和我合作,肯定会称心如意的。”
他慷慨大方的跑出橄榄枝,苏沉央犹犹豫豫,还是狠狠点了点头,忍痛到:“好,那说定了,你帮我找出幕后的人,并且掌握是他所为的确切证据,我就把玉佩送你。”
“合作愉快。”顾长安得意的仰天笑起来。惹得苏沉央一急,一脚踩在他脚上:“办坏事呢,小声点!”
顾长安急忙点点头。
完了,这才刚刚开始合作,苏沉央就有些头疼了。可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她还是容许了顾长安跟在她身后,两人朝着寝室中间走去。
小心避开了所有机关后,他们蹲下来,揭开一片瓦砾,看向瞎放的屋子。
烛火映染下,屋内一片金黄。这雍亲王果然坐拥财宝无数,这屋子看起来,也太奢华了些。
“真是俗,”顾长安不屑道,“你们京城的有钱人都这么满身铜臭味吗,在我们江南,有钱人多了去了。可亭台楼阁,大园林,小园林,皆是淡妆浓抹,相宜不已。那才叫低调的享受人生。”
“你消停几句吧。”苏沉央不耐到,真是越来越后悔和他合作,一想到她的玉佩就要这么没了,她就想把顾长安从这里踹下屋里去,然后大喊有刺客。
顾长安噤声,也认真的看向下方。
屋内,雍亲王坐立难安,不时在床畔和桌前徘徊着。苏沉央刚觉得无趣,之间他的屋门被推开,吱呀声响起,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这女人,竟是端淑皇后,齐淑!
苏沉央突然又有了兴致,果然没白来。而顾长安也终于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表妹……”
雍亲王看见齐淑,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着急的走上前。谁料齐淑一脸冷淡,径直绕开了他,坐在了椅子上。
“长兄如父,即便是表亲关系,可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可谓是尽心尽力。可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背着我,谋害我的夫君。”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颇有一国之后的风范,“表哥,他是你我的恩人啊,你怎么能……”
“我没有!淑儿,我是遭人陷害的!你要相信我。”雍亲王急忙忙的为自己辩解,“都是他们,他们嫉妒你我兄妹二人,编出来欺骗你,意图挑拨你我二人的啊!”
雍亲王一脸愿望。齐淑眉心渐渐涌上一缕疲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冷了语气,揉着头上的穴道。
“根本没有你听说的那回事!”雍亲王声音越来越小,显得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