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为什么不相信为兄的话呢。”雍亲王一脸诚恳,看着齐淑的目光中带着殷切。
齐淑不忍看到长兄露出这样的表情,踌躇了半晌:“那我就信你这一次吧。”说罢,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雍亲王,随后轻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子。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顾长安嘟囔着,被苏沉央瞪了一眼。
“接着看。”
她说着,看向屋内,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想事情的雍亲王。
须臾,他坐到桌案前,拿起笔,沾了墨,在宣纸上书信一封,而后装进信封中。信封上没有落款,想来是要和幕后之人通风报信了。
片刻后,雍亲王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侍从进了屋。
“王爷。”
“去,把这封书信,送给那位。越快越好。”
“是。”侍从拿了信,快步走出屋子。
顾长安眼睛亮起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看着苏沉央,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雍亲王写完信后,便准备入睡,再也没有可观察的价值。
苏沉央轻轻地将瓦砾放回原来的位置,站起身来,轻轻扭了扭脖子,舒展舒展身体:“那封信,要想办法弄到。最好不要让他们察觉。”
“你先回府吧,我叫苏林去追。”他点点头,转过身消失在夜色中。
苏沉央也从房梁上跳下来,找机会出了亲王府。
她晚上出来的事,除了顾长安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既然怀疑是萧弘兮所为,那么辛月和于逸她就一定要提防好。本来是没有手下帮忙的,但顾长安的出现,无疑是对她的一大助力。
虽然他们是各取所需。
回到府中后,苏沉央轻手轻脚的躺回床榻上。夜深人静,已经过了亥时。
第二天一大早,苏沉央照常换了女官的服侍入宫。整个早朝,齐淑都无精打采的坐在朝堂最上方。退朝后,苏沉央看了眼帷帐内的人影,收起心中的不舍,转身出了宫。
回到将军府,顾长安果然在门口等她。因为前几日天天造访,被苏沉央拒之门外,所以管家也不敢放他进来。
顾长安看见苏沉央从马车上下来,眼中瞬间散发出光芒,“苏沉央,你可回来了。”
她笑了笑,领着他进了将军府。
辛月在一旁,低着头,眼中却略过些许算计。这个顾长安,平日都被挡在外面,怎么今日却没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苏沉央对顾长安放下了芥蒂。
这个苏沉央,最近神神秘秘的,去哪都是一个人,把她和于逸撇在府里。莫不是有什么秘密,想偷偷瞒着弘兮?不行,这件事,她一定要给弘兮说清楚。
“坐吧。”苏沉央将顾长安领进自己的书房中,吩咐辛月备茶。
除了上次被绑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将军府,他自然是好好端详了一番。片刻后,赏识的点了点头,“不错,没有官家宅邸里的那种庸俗的满地黄金。就是看起来冷清了点,你说你一个女人,家里怎么连盆牡丹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
“想看花花草草,湖边有的是,何必到我府上来看。”
顾长安被她话语一堵,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争辩,到底是将军府,不是那些莺莺燕燕大家闺秀。
苏沉央懒得理他的废话,直入主题到:“说吧,找我什么事。”
“哦,”他这才想起来正事,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信,我让苏林偷出来了,用了一封假信代替,不过要尽快看了换回来。”
苏沉央沉吟着,拿过信封,轻轻拆开。信上写着寥寥几个大字。
明日戌时,城郊杨树下见。亲来。
落款是一个雍字。
真是天助她也,这样一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马上就能真相大白了。
顾长安一脸的疑问,从她手中拿过信,看过后,开心到:“好啊,今日酉时,我在城门处等你。咱们一起去会一会这个人,这件事不就结束了?”
苏沉央摇摇头,“还早着呢。”
“怎么?还有什么事?”
顾长安的眉头蹙成一团,睁大了眼睛,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不解。果然是一心调香的江南大少爷,对宫中的秘辛不是很了解。
苏沉央耐心的说到:“这位幕后之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赵大人、雍亲王和皇后,最后成功谋害皇上,怎么会是一般货色。就算知道了身份,估计咱们也奈何不了他。还是要想一些别的法子,逼他自己在朝堂内原形毕露。”
“而且……”苏沉央眼中有些忧色,“不知道这个人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时间紧迫。”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楚慕良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除非是他懒得处理。”顾长安摆摆手,安慰她宽心。
苏沉央摇摇头,眼中忧色更深。她就是担心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是否被陷害了也不在乎,失去帝师之位也不在乎。
他对这些一直都是很看淡的,失去便失去了。
虽然一半,是出于对他的关心。还有一半,却是她的私心。她还要借楚慕良的势报复萧弘兮,若是他下台了,她岂不是要从头再来?
“小姐,李将军在大堂等着您呢。”门外瞬时出现了一道人影,辛月在门外轻轻说到。
“李将军?”苏沉央蹙眉,李将军是她的前辈,当年带着她上战场,手把手教她御敌的老将军。怎么现在来找她了?
“我去看一看,你在这里等我。”她冲顾长安说到,而后就出了书房。
苏沉央走后,顾长安随意的往椅子上一坐。看了看苏沉央桌案上的笔架和墨台,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很会生活的。用的墨宝,都是价值连城,在他们江南,能用上这种墨宝的,也就只有他们顾家了吧。
想到这里顾长安又微微得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阖上,向后靠去,剑眉凸显了他英姿飒爽的气质,从侧面看去,高耸而精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瓣……果真是标准的江南美男子。
顾长安的母亲,当年就是名满江南的第一美女。顾长安的父亲顾家主也是一表人才,顾长安从小受到江南问话的熏陶,虽诗书满腹,却也没显得多女人气。反而另成一番风采。
想到不久就能拿到他日思夜想的玉佩了,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抓到那个幕后黑手,离这个女人远一点。这么想着,他又睁开眼,坐起来,想拿过桌案上的书信再端详端详。可手刚触碰到信纸,一旁被压在一卷书籍下的一张信纸,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愣了一瞬,手移开,拿起了那张信纸。上面是一首被补全了的残诗。
沉鱼落雁动旌旆,央倩三生红烛醉。
这上面的字迹,他是认得的。是楚慕良的字。在这两行字下方,还写着两行诗句。
下面这两句和上面两句字迹明显不同,在同样的苍劲区明中,又显得更隽永秀气一些。
上面是楚慕良的赠诗,下面……应该是苏沉央的回诗吧。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是皇上赐婚,所以以夫妻自居。可现在看来却是,郎有情,妾有意。
看到这些暧昧的字眼,顾长安的心脏猝不及防的一缩,竟觉得胸口莫名其妙堵得慌。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上被放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异样让他有些慌张,将手中信纸放回原处,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急促不安的看了看,而后绕过桌案,走出了书房。
苏沉央回到书房后,顾长安已经离开很久了。桌上空白宣纸上留着一行字:我去把原信送回去,先走了。
他走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放下宣纸,注意到桌上的另一张信纸,好像被人看过。
她脸一红,自己这两天,没事干就在桌案前想该回什么诗给楚慕良。写出来后,又觉得思慕之意太过露骨,没敢送出去。
没想到让顾长安看见了。
她收拾了桌案,将写给楚慕良的回诗收好。
傍晚过后,苏沉央伏在床上假装入睡,等到四周寂静无声后,才穿上夜行服,拿着将军令,悄悄溜出了城门。
站在城门外,顾长安已经在一处树下站着。她躲过城墙上的巡逻兵,走到树下,拍了拍顾长安的肩。
顾长安一惊,扭过头看到是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几分纠结,随即扭过了头,背对着她说到:“走吧。”
顾长安纠结了一天。他不知道苏沉央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几天,他总会莫名其妙想起她。
她把他一个堂堂顾家的嫡长子绑在树上,还天天把他拒之门外,可他看到她,就是会开心。
看到那首诗后,他内心迟迟无法平静。究竟是诗中的美妙爱情刺激到他,还是她在那两句诗后头认真写下的回诗让他难过。
他生在江南,远离京城的仕途纷扰,那里山好水好,风景秀丽。从小家里也就他一个独子,母亲大方得体,父亲和蔼睿智。唯一让他觉得不顺心的,就是冒出来的那个私生女。
从小吃好喝好,无忧无虑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