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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空谷幽芳田燕远 薄情郎君齐宣王
作者:常心更新时间:2024-12-01 04:20:12

齐国国都营丘一片缟素,凄凄哀乐在天空之中飘散,那铅灰色的空中零零星星的飘落着小雪,所有宫人皆跪于大殿之外,听着礼官的号令。几番礼后,人群之中隐隐传来啜泣之声,白色的纸钱如翩飞的白色蝴蝶。王后的梓宫被众人抬将了出来,大殿之中的宫人们见此,更是哭成了一片。不仅是这些宫人们,就连齐王田辟疆亦哭的如泪人一般。

这哭泣之声远远的传到了深宫之中的璟宁宫中,璟宁公主田燕远正悠然的在院中煮雪烹茶。她的贴身侍女碧儿来来回回的转悠着说道:“公主啊,今日王后出殡,公主不管怎样也该过去看一眼才好,公主这样不闻不问实在说不过去呢!”

田燕远抬起眼来瞪她一眼说:“好大胆的丫头,竟敢教训起本公主来了!”

碧儿只管着急也不怕她,便说道:“好歹也算是公主的嫂子呢,公主真该过去看一眼,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田燕远冷冷一笑道:“我过去又哭不出来,不更被人笑话?我那哥哥倒有脸去那哭哭啼啼,脸皮真够厚的。”

碧儿道:“公主这是什么话?这话只在这宫中说说便好……”

田燕远白了她一眼说:“你个小丫头子,倒有一肚子的弯弯绕,本公主吃了这么多年饭,能不知道?好了,过来,喝一杯茶吧!看我这冰雪茉莉茶味道怎么样?”

见公主招手叫她,那碧儿便把一肚子的啰嗦全放在了肚子里,她坐到燕远的身旁,只见燕远将煮好的茶水斟到小茶碗之中,又从旁边的白瓷缸中用银勺取了最洁白的雪来放入茶碗之中,那堆雪便像一座小雪山一般在碧水中漂浮,燕远说:“快喝吧,一会化完了。”

“这……”碧儿从未喝过这样的茶,一时不敢去尝。

燕远不高兴道:“你还嫌弃本公主的茶了?”

“没,没,我喝我喝。”碧儿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一杯茶下肚,碧儿果觉得味道不俗,有茶香与花香,更有种冰甜的雪花的味道,她只喝这一碗,竟觉飘飘然的。她不禁赞道:“果是好茶!”

燕远见此不禁沾沾自喜道:“本公主没有骗你吧!这茶叫冰雪茉莉竟有些不够味了,等我想个更好听的名字来啊!”

“就叫仙人醉吧,这茶喝来就如酒般竟让人飘飘欲仙,怕是仙人喝了也会醉了。”碧儿说道。

燕远一听,不禁笑了说:“本想叫个雅名,却被你这么一说却觉得非它不可了,这名虽俗气些,却恰如其分。喏,本公主再赏你一杯。”

碧儿却没领她的情,她以手挡住燕远的茶杯道:“公主啊,先别光喝茶,且听奴一言,奴与你一起相依为命这十多年,心里皆清楚的很。君上如今独掌大权,也亏得是公主的亲哥哥,若是他人,断断不容许公主如此行事。”

那碧儿本就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服侍了燕远十多年,燕远也从不摆架子,只当她是个亲姐妹。这几年来燕远的姐妹们都嫁走了,这宫中渐渐的只有碧儿是她最可心的人了,那碧儿在私下里也不拿她当公主,想说什么便就直说,虽是无礼些却更得燕远的心,由此一来两人关系更好一层,与那其他的主仆极是不同。

碧儿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些年来诸国公子追求燕远的不少,那秦楚等国亦有其倾慕者,齐国欲与他们交好,本可以将燕远嫁去,省去许多干戈。可燕远却不同意,她早已明了心志,此生唯宋国太子子沐不嫁。而那子沐早已国破身死,燕远却执意以其未亡人的身份独居宫中,不问世事。

两年之前燕远之父亡故,临死之前依然惦记着这个未出阁的公主,不断的嘱咐儿子要为妹妹选个称心的夫君。那田辟疆继位之后,燕远便更加无所忌惮,她更放心大胆的在自己的宫内空耗光阴,不管有谁来提亲一概拒绝。田辟疆从小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妹妹,见她如此更是无可奈何,恨不得再从哪给她造个一模一样的子沐来才好。

燕远听碧儿又要老生长谈,不禁吁了一口气,她看着手中的茶说:“你不喝便罢了。我自己喝。你去布衣坊看看我那件天青锦冕服可做好了?”

碧儿笑道:“公主真是非同常人,现在正是国丧,人人皆着丧服,你偏偏在此刻要做冕服,究竟是有何用?”

燕远冷笑道:“我这哥哥你还不清楚?旧人不去新人怎来?我得趁早将冕服做好来迎接我的新嫂子啊。”

碧儿道:“亏得是公主,若是旁人这般行事,有几个脑袋才够砍呢。”

燕远道:“他敢?若是父亲在时,他能如此么。”燕远说着竟红了眼眶。原来那齐王田辟疆的王后乃是当日先王为其娶的,田辟疆大为不中意,无奈父命难违,只好与之举案齐眉。可先王死后,才两年间,那王后竟也突然下世。由此,燕远便十分怀疑,是哥哥暗害了嫂子,她一想及嫂子,便想到那嫁与人的诸般女子,想到自己的姐妹,心里是又冰冷又难过。于是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心志——不要嫁人。

见燕远如此,那碧儿亦不忍离去,她将手扶在燕远的肩上说:“公主不要伤心了……别人的命又不是自己的命,这天下夫妻和美的也多的很,公主不能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啊!”

燕远静静的看着那一盆子白盈盈的雪悄然化做透明的冰水,她说:“不管障不障目,这世间男子之心肠竟都这般狠毒。”

“若是这样的话,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子,还算是女人吗?”碧儿说道。

燕远瞪了她一眼说:“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在说本公主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了?不嫁人不生子,我照样做女人,不仅如此,我还要做最漂亮的女人!”

这话倒一点不假,燕远这些年来什么都不做,只一味讲究吃喝穿戴,不遗余力的装扮自己,如今的燕远虽已不是妙龄,却是更加娇艳动人。无论她走到哪里总会被人议论一番,人们都道那齐国公主自负美貌,挑花了眼,以至于到二十多岁还待字闺中,真是生生将自己耽搁了。碧儿也常暗自赞叹,美如田燕远,却像空谷之花一般,兀自美着,并不为一人所见。

可燕远也毫不在意,她常常对镜自照,自己沉醉于自己的美貌,她便是这样自己陪伴着自己走过了这许多年。

天渐渐晚了,那边的哀丧之声也渐息了。燕远却照常吃晚餐,她的晚膳是银罐子煨的细粳粥和各色干果拼盘,以及炖的鲜嫩的乳酪和一碗冰糖燕窝。她吃食十分有限,尤其是夜间更是进食极少,她十分在意自己的腰枝,不舍得让自己胖上一寸半寸,所以晚膳总是吃的极少。吃完饭那侍女已将洗澡水烧好,那水中煮了沉香、南香叶、益母草等等,燕远沐着香汤,浑身都舒坦了。

沐浴完毕,燕远便躺在榻上,那懂经络的女医给她舒理经络,通医药的女医给她调制养颜面霜,她便只管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安享着这一切。

一室之外是风雪呼啸,那齐国宫室仍然是一片肃穆的白,整个宫中,除了燕远,其余人仍沉浸在悲痛之中。那齐王仍悲悲戚戚的哭了一夜,他为死去的王后做了长赋,然后又用火焚了。及到七七四十九日外,齐王田辟疆终于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他迎娶了一位奇丑无比的新王后,燕远的冕服终于也派上了用场。

而商丘城外,子沐已有多日不归,那破旧行宫之中只剩了些老弱病残在看家,其余人皆上了前线。这些老弱病残之中便有王骀、昭文与天倪。昭文与天倪先不说,那王骀确是老弱病残了,王骀自入宋以来身体便一直不好,他南地十年,体不能抗寒,正碰上如今苦寒天气,那老弱之躯又病弱了许多,竟一连数日卧床不起。

昭文与天倪闲来无事就时时的凑在他的身旁亲侍汤药照顾他,看上去却如他的孙儿、孙女一般。

这行宫之中亦有一位太医,名唤温蕴仙,这温太医乃是宋国的名医,他知那子沐归来后,便主动请缨加入了子沐军中。这温太医亦是古稀之年,他却日日救治伤病,没有一刻休息。不仅如此,他还要抽出时间来看看王骀。

王骀见温蕴仙佝偻着背提着旧木药箱前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天倪与昭文见他进来,赶忙起身相让。温蕴仙连连同他们见礼。

王骀则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有那么多将士还等着温太医救治,温太医却独独来照顾老朽,这让老朽情何以堪?”

温蕴仙道:“王太傅宛若殿下亲祖父,举国上下无一不敬你,便是那将士们都不救治,也要救太傅你啊!”

王骀道:“这话就差了,打江山靠的还是年轻将士们,我这老人家,没用了!”

温蕴仙让王骀躺好了,便要为他把脉,温太医细细的诊了脉像,又笑道:“太傅万万不可说如此,若太傅再没用时,我们这些人岂不都成那车辙里的泥巴了!”他说完又道,“今日脉息竟比前日好了许多,这汤药看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王骀道:“必是这样,温太医之仙药定是十分见效。”

“不敢,不敢,是王太傅底子好,身体本就结实,我这药也只是些平常药草,若是他人,定然不能有这般效力。”温蕴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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