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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十年闭关难再见 四阙联句警情痴
作者:常心更新时间:2024-12-01 04:20:52

上一回说道天倪感慨自己“老来得子”实乃人生一桩幸事。昭文却怀抱着嘟嘟,看着翩然站在她面前的天倪,失去子沐的难过竟一下子消散不少。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还有天倪,他是她永远的亲人。现在又有了嘟嘟,他们之间却似是更近了一些,竟真的像一家人了。夜幕渐渐降临,星斗在天幕中一颗颗探出了头,它们也似是许久未见了昭文与天倪,亦眨着眼睛同他们打招呼。

昭文躺在雪地上,抱着嘟嘟,嘟嘟也学着昭文的样子,四脚朝天平躺着,可它实在是太胖了,只有背挨着地,四肢皆在空中悬着,并不舒服,但见昭文如此,它亦乐的相陪。

天倪过来见他们二人这般,便笑道:“你们要睡觉么?在凡世久了,人的坏毛病都学会了,一到晚上非得躺下来才罢?”

昭文抬头看着他说:“但是躺着确实很舒服,尤其是现在还有雪,像棉被一样软软的。仙父,你也过来躺一会儿吧。”

天倪道:“我怎么能跟你们一样,你没见那凡世中,一家人皆是妇孺酣睡而男子却在外为妻儿劳累?你们俩好好看星星吧,本座闭关去了。”

昭文一听,翻身起来说:“闭关?这么着急?我们刚刚才回来,还没有陪嘟嘟玩够呢!”

天倪笑笑说:“是为师要闭关,你还可以陪它呀。你俩乖乖的看星星,给我把这一片天空的星星数数清楚,等我出关时告诉我。”

昭文眉头一皱说:“仙父刁难人,这星空无际,且又时常变幻,要如何数的清楚?若能数清时,怕也要十年八年了!”

天倪道:“十年八年,时间正好。”

昭文大惊道:“什么?你要闭关那么久?”

天倪看看星空说:“你在凡世久了,真成个凡人了?十年对于我们而言不过就是转瞬之间,有什么好惊讶的?为师闭关百年也是有的。”

昭文一听,丢下嘟嘟慢慢凑近了天倪,她伸出手来将他拦腰抱住说:“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是转瞬之间?我舍不得离开你……你要走了,嘟嘟就没有爹爹了。”

天倪轻叹道:“你还记得那季咸么?他最后是个什么模样?若为师再不修行,最后也会如他那般,若到那时,你还会舍不得我吗?”

昭文笑笑说:“你说想同我结为凡世夫妻,一起老死。竟也是信口之词?”

天倪道:“但我们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是。所以,我们要更好的活着,而不能往绝路上走。”

昭文眨着眼睛看着他说:“是呢,你是仙人,自有你所珍重之事物。而我一身草木,一无所有,我所求的只是一人,与我同生,与我同死,仅此而已。”昭文看着天倪,她庆幸在几番波折之后,她还与他在一起,他依旧待她如初。但她仍旧失落迷惘,她渴望的****,却无法在他的身上得到,或许,****这东西,终是与她无缘,她亦无法从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上得到,如此想来,漫漫的绝望又将她席卷淹没。

天倪看着昭文说道:“无论于人于仙,生死都是大事,我不会轻易用生死来向你许诺……”天倪将昭文的手从他腰间拿开说道,“时间紧迫,为师要闭关了,你与嘟嘟好生在这山上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谁都不要见。”

昭文心中大不高兴,她去看嘟嘟,本以为嘟嘟会极力的挽留天倪,可这小家伙却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堆雪球玩。昭文气的直跺脚,她却不想再与天倪纠缠,只将头扭过一边说道:“你去就是了,还念叨这些做什么,你也不必假装关心我,没有你,我也会过的很好的。”

天倪笑着点点头,一转身,便在雪地里消失不见了,唯留一道浅蓝色星一般的余光,昭文蓦然的抬手,却抓不住那余光,她看着它渐渐消失在姑射山浓墨一般的夜色之中,心绪茫然如浩渺星空。

至此又是一段缘聚缘散,昭文与子沐方才诀别,回到天倪的身旁,天倪却为修行而又将她抛却。最后,只落得昭文一人与嘟嘟为伴,日日在姑射山上虚度那无尽的时光。却说一日赤脚大仙云游至此,远远的看了昭文,却并未停下云头,昭文与天倪那番事情,赤脚大仙却心中清明,他见昭文这般,又想世间诸女子痴心起来大抵是一个样子,念及此事,他便取纱绫半卷,用天际清辉在纱绫之上写下短诗四阙,将其投诸凡间,令那些痴心之人斩断痴妄,归入正途。诗曰:

“其一

长风入怀逝,梦里听铜铃,

一夕酒醒人不见,唯闻马蹄踏雪声。

其二

惊起双飞燕,临镜嗅黄花,

耳畔衾暖君尤在,推枕敛衣各天涯。

其三

江畔舟如月,清辉似练白,

机关算尽独难有,朗月清风自东来。

其四

白发三千丈,丝丝结秋霜,

了却君王天下事,竹笛一曲山水长。”

这纱绫载诗飘飘洒洒落入凡尘之中,正巧落在一道青石阶上,一女子掐花归来,正走着,却见这纱绫甚是好看,便将其拣了起来,她将它藏入袖中带回家去。

这女子家居池塘边上的一座草院子之中,她一回到家中便道:“夫人,夫人,我拣了件好东西与你。”

“拣来的东西能有多好?竟这样大呼小叫的?”那草堂之中传来一女子清婉的声音。

“采菊,夫人正吃药呢,你怎么总这样一惊一乍的?”另一个女子说。原来她们三人正是名满天下的乐师师诗与她的两个婢女采菊与采莲。

师诗自得与天倪相见之后,便再无心与凡世之功名,她更无心见客,楚国的达官贵人们差不多被她得罪了个遍,就连楚王想听她一曲时,她亦拒绝了。从此以后,她便带着采菊与采莲归隐了起来。日子虽不似先前那般富裕,却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师诗虽是有心将她们二人择良人嫁了,可她们跟随师诗多年,又念及她目不能视,处处皆要人照料,便都誓死不肯嫁人,皆言“除非夫人先嫁了,我们二人才会嫁,不然的话,我们定会照顾夫人一辈子。”多年的主仆成为了姐妹,这亦是师诗所始料未及的情分。

近日天气乍暖,暖了两日又转寒,这样反复一遭,师诗竟感了风寒,病的卧床不起,这一日刚觉得身上好些了,却想白躺了几日竟辜负了春光,便着采菊出去摘几朵花来往屋里摆。那采菊一回来竟只管喊嚷,不想竟打扰了师诗服药。采菊一低头道:“夫人见谅,采菊认错了,你可服完药了?”

师诗用手帕子擦擦嘴角道:“服完了,说说你拣了个什么宝贝吧?竟把你高兴的忘形了。”

采菊这才又想起来了,她将那纱绫从袖间掏出来,那纱绫虽只是个普通白纱,细看时却盈着一层淡淡的光华,那光华如萤火之光,慢慢流动。采菊与采莲都忍不住叹息了起来,采莲道:“这果然是个宝贝,怕是个仙物呢!”

师诗伸出手来道:“你们两个小蹄子看的倒要紧,让我也摸摸到底是个什么仙物。”

采菊赶忙递给师诗道:“是条很漂亮的绫纱,正配夫人,夫人做个面纱正合适呢。”原来她们三人隐居于此,常被人骚扰,许多人见她们三个女子居住于此,常常会起些邪念,尤其是那师诗惊人的美貌更平添了许多麻烦,师诗常说,若是出门须得将脸蒙上才行,正好她目盲,无须看路,她既看不到世人,那世人便亦不必要再看她了。

师诗听了不禁一笑,顺手将这绫纱取来在自己头上一裹道:“好看吗?”

那绫纱半透明状,却更衬得师诗的脸庞多了几许迷蒙的美。采菊与采莲不禁道:“好看,不过这样就更不行,夫人这再一出去,定又要惹麻烦事了。”

师诗听她们说好看,心中不禁得意,她站起身来道:“管他呢,本姑娘就要出去走走。”她取来手杖就要往外走。

“夫人,夫人。”采菊赶紧拦住她说,“你刚服了药,要歇息下才好。”

师诗笑道:“不知怎得,今日心情颇好,就想出去走走。”

“等等。”采莲说,“这绫纱上好像有字呢,夫人还是不要戴着了。”

师诗一听赶忙取了下来说:“有字?什么字?”

采菊与采莲看时,那流转的光芒果然形成了些弯弯曲曲的文字,可她俩面面相觑道:“我们皆不认得。”

师诗笑道:“平日让你们多识几个字,偏偏不肯用功,此时竟连这几个字也认不得。罢了,给我吧,我出去碰到识字的人读给我听。”师诗说着,竟自顾自的出门去了。

“夫人,你等下我们啊!”采菊与采莲道。

师诗笑道:“我只是乘舟在湖中坐会,你们不必跟着。”

师诗出得门来,伸手解了门前湖畔的小木舟,她独乘小舟在碧湖中荡漾,这里静谧无人,可以听到湖底鱼儿吐出的水泡在水面破碎的声音。师诗只能想像这个世界的样子,却能听到一切细微之声,她沉醉于这些声音之中,它们是世间最美的音乐。她的琴早已被尘封了,自她离开郢都决定归隐之时,她便再不抚琴,随身只带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竹笛。她轻轻的抚摸着光滑的笛身,将它凑到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声,笛声宛然揉进了这一派湖光山色之中。

笛声正悠然而起,却戛然而止。师诗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他人的声响,她侧耳细听,却是个男人沉重的脚步,他踏着泥水而来慢慢的走近了她。师诗将竹笛收回,手握紧了长篙道声:“谁在那里?”

四周寂然一片,连那鱼儿吐水泡声也消失了。师诗突然紧张了起来,她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人停了脚步,他却停止不了呼吸,他依旧站在那里。师诗道:“你是谁?为何不说话?”

“是我……我……路过……取些水喝……”是一个男人沧桑喑哑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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