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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薄情君王偏重信 可怜侍妾命归西
作者:常心更新时间:2024-12-01 04:20:56

且说子沐来至慎刑司时,正见那女倌正对小如用刑,子沐一脚将女倌踢开,让他们皆滚出去。待他们离去之后,子沐只眼瞅着小如,心却早已痛彻,他奔过去,将她身上的铁链解开,小如微弱的道声:“君上……你终于来了……”

子沐的眼中滴下泪来,他竭力的忍着,却依然止不住啜泣,他用双手捧着小如满是血污的脸,他想起那一夜初与她重逢之时是那样欣喜,可却不曾想过,他对她的好,却将她置于如此险境,他的心一阵痛一阵寒,他颤声道:“小如……是我对不住你……”

小如微微的摇摇头说:“不……不能怪君上,君上的心,小如知道。只是……君上……可信得过小如……”

子沐根本记不得第一次见小如是何时了,自打他记事起,他的身边就有小如,她是他最亲近的人,她是众丫鬟中最踏实、最贴心的一个,她的为人,她的忠心,他从不曾怀疑。子沐狠狠的点着头道:“寡人当然信你……”

听他一个“信”字,小如的脸上立即流露出微笑来。

子沐紧紧握着她纤瘦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事到如今,你得受些苦才行……”

小如茫然的看着他,子沐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她冷冷道:“如美人妒心太过,谋害王嗣,即日褫其封号,遣往先王陵墓守陵思过。”

小如愣愣的看着他,他表情纵然冰冷,眼神却是柔软的,她望着他就像望着坚冰下荡漾的春水,她淡淡一笑道:“奴婢遵命,谢君上隆恩。”小如是穷人家女儿,自小父母双亡被远亲卖入宫中,经过重重历练,终得服侍太子,她骨子里坚毅非常人能比,她心知,子沐此番决定乃是以退为进,她去守先王之陵亦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风头过了子沐定会再接她回去,今日之事实乃是因她掉以轻心,为人算计,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大意了。

如此以来,小如接了御旨,连日离宫。她荆钗布衣,淡扫蛾眉,拎着简单的包裹,带着侍女一人被官差押送往王陵而去。宫中的这一番风波才算稍稍平息了。

昭阳宫中,燕远午后闲来无事正调教两只鹦鹉玩,她逗着它们学舌,看它们笨嘴拙舌的样子,燕远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正在这时,碧儿慌忙跑了过来,她一迭连声道:“公主,公主,如美人的事听说了吗?”

燕远抬头,将食指往唇前一竖道:“嘘,别惊了我的鹦鹉。”

碧儿忙停住脚步,看着这两只色彩斑斓的小东西,她又看看燕远轻声道:“如美人的事……公主难道不想知道?”

燕远道:“你说吧,君上怎么处置她了?”

碧儿将嘴一撅道:“君上罚她守先王陵了。”

燕远一听又将目光转向鹦鹉道:“是吗?挺好的嘛。”

碧儿双手绞着手帕子道:“好吗?这样的大罪,处罚的也太轻了些……要是在我们齐国,怕有三个脑袋也不够呢。”

燕远轻轻一嗤道:“这与哪国无关,还不是因我们这君上怜香惜玉……越是薄情之人,越在这些无足轻重之人身上反倒长情起来。”

碧儿道:“虽是这样,可还是觉得太便宜这老宫女了。一想起那天晚上,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如今怕君上对公主也不是这般面目呢。”

燕远眼波一转,看着碧儿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碧儿咽一口唾沫道:“这个女人心思深重,留着终是个祸患,万一等她翻了身终是对我们不利。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宫女,不管怎么样,君上也不会为她而如何的。”

燕远微微一笑,朱红色的唇角略略勾起,她用手帕往碧儿的脸上一甩道:“真是个要命的丫头!”

且说小如一夜之间由小宫女成为了君上身旁的如美人,这美人的位子还没有坐热乎,又一夜之间回到了宫女的身份,不仅如此,她还被赶出了王宫,被发配在寂寥无人的王陵。这里亦有些仆从,皆是些粗使的、上了年岁的老妪与宦侍,像小如这般年轻的宫女乍然来到这里,引得众人皆指指点点。小如却也不抬头,只跟着女官走向自己的住处,她被安排在一间破屋之中,那屋子简陋的几乎要散了架,她将木桌上的灰土吹了,将自己的包袱放下,乍然从王宫之中来到这样的地方,小如直觉恍然。

小如独坐于土炕的破草席之上,眼见天已黑尽,她却不知何去何从,一日之间,由天空坠入深谷,这样的落差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她不觉得冷、不觉得热,亦不觉得饥渴,只是呆呆的坐在这里,看着月光透过破窗洒落在自己的身上。支撑着她的,唯有子沐最后的眼神,她从中读出的,是他对她的爱与信任,她咬着牙,对自己说,只要能坚持下去,撑过这一关,她就能再回到君上的身边……

小如直坐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些女官便叫她起床,小如亦不言语,只顺从的跟着她们,她们要她打水她就打水,要她劈柴她就劈柴,她一直干活,仿佛不知疲累,一直到天将正午,那女官才道声:“别干了,吃饭吧。”

小如这才停下了手,跟着他们去吃饭。她的饭只是一碟咸菜与两个窝头,纵然如此,她却已在咽着口水了,上一次吃东西是何时,她早已记不清了。她接过自己的饭,四下一望,却不知要在何处吃。那些人们却都毫不避讳,就地一蹲便开吃。小如并不想如此,她端着饭碗转到一个僻静无人之处,找了个石头坐下,才将饭端到面前,取来那窝头就到嘴边吃了起来。

她正低着头吃着,却见有人向她走来。小如抬头一看,却是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她疑心是自己的幻觉,赶紧将眼睛抹了抹,再看时,确是两个女子,正是王后与其侍女碧儿。小如一见她们,眼睛立时直了,她嘴里塞满了食物也不动了,只盯着她们,仿佛面对弓弩的驯鹿一般。

燕远微笑着看着小如道:“如美人在此间过得可还习惯?”

小如只抱着自己的饭碗,并不答言。

“大胆奴才,王后问你话,为何不答!”碧儿狠狠道。

小如这才将嘴里的窝头咽了下去,她神色惊恐的下跪道:“小如见过王后,不知王后来此,是为何事?”

燕远道:“这还差不多。本宫无事,不过是来看看如美人过的好不好,君上可是惦记着如美人呢,就怕你受一星半点的苦。”

“多谢君上惦记……”小如道。

碧儿冷冷一笑道:“你是真不明还是假不明?你谋害王嗣,君上早就恨死你了,将你放逐至此,亦不过是给你留最后的面子,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小如看着她们亦冷笑道:“小如不明白……而且我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更没有谋害王嗣,你们凭什么诬陷我……”

碧儿“啪”的一个耳光打在小如的脸上,厉声道:“作死的奴才,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还敢说王后诬陷你。王后乃堂堂齐国公主,你一个小宫女也配让王后诬陷?你未免也太看的起自己了!”

小如被她一打,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盯着她们道:“任凭你们如何说,小如此身之清白,天地皆知!”

燕远冷冷一笑道:“你清白?你当初将那一盏羹端于君上之时,就该想到今天!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就不该趟到这浑水中来!”

小如狠狠的盯着她们道:“是呢!是我太蠢,竟不想这水这般浑浊,这般浊臭,若早知如此,定不会将其沾身!”

燕远被她盯的毛骨悚然,她只对碧儿道:“别与她枉费口舌,这悍妇实在是顽愚不冥!”

碧儿一听,顺手将三尺白绫扔与小如道:“君上念你曾服侍其多年,****你用此白绫自尽,你手脚利落些,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君上。”

小如见此,浑身一个激零,她仰面看着燕远道:“王后,君上果是此意?若是如此,可有手书?”

燕远笑道:“就凭你,也配君上手书?君上不过是口述懿诣,让本宫代为转述罢了。”

小如连连摇头道:“我不服,我不信,我要亲见君上!”她说着竟将白绫一扔,转身就跑。

燕远见此,大惊道:“你个贱婢,竟敢忤逆本宫,来人啊,快给我将她抓住!”

周围的仆从们听到燕远这一声喊,尽皆前来,两三个宦侍将小如拧住,小如却如发疯一般死命挣扎。燕远站在旁边只喊道:“按住她,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众人一拥而上,将小如按倒在地,小如本来体弱,又未曾饱腹,一阵蛮力过后,竟一丝气力也没有了。她瘫倒于地,如同囚笼之鸟。她眼前白光一闪,不知谁将那白绫缠于她的脖颈之上,她浑身一颤,厉声尖叫道:“不,不!我要见君上!我要见君上!啊——啊——!”

她尖厉的吼叫声响彻了整个王陵,本来阴惨的天空愈加阴暗起来。燕远在远处双手抱头捂着耳朵,那叫声却依然刺穿了她的鼓膜,她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那声音终于消失了。

“回王后,办好了。”一个宦侍前来奏道。

而燕远却如同跑了十里地一般,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两眼茫然,好不容易才将目光聚焦在这宦侍的脸上,她微微一咧嘴道:“好,知道了。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找个地方将她埋了吧。”

回得宫中,燕远却依旧惊魂未定。她独坐于妆镜之前,看着自己鉴中的容颜。她依然是那样的美,却不知怎得嘴角却多出一丝皱纹来。她惊讶的看着自己,又觉得这张脸竟是这样陌生——她竟突然的苍老了起来,她的心突然一阵悲凉。秋还未至,她的心却已萧索了起来。她纤手抚过铜鉴,抚过鉴中自己冰冷的容颜,昭阳宫中昏黄的日光千年未变,而她自己却像一粒即将要消失在日光中的微尘般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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