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四摇了摇头:“以你一样,无。”
沈素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未答话。
祁四看着沈素期:“三日后,有一个酒会,倒是希望沈兄能赏脸陪同”
酒会?沈素期看了看祁四,心道此人有心来结交,只是他图什么呢?爹爹说别把人想得太坏,可是……
沈素期暗自斟酌,终是决定推了去,刚要开口,祁四却起身行了一礼,道:“此间多有叨扰,还望沈兄莫要怪罪,三日后未时三刻,在下来这接沈兄。”
说罢便是竟自离去了。
沈素期摇了摇头,心知这人十之八九是祁国公府的人,与他结交对自己实在没有坏处,只是这想什么来什么的运道却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有他在其实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却说那厢,祁四刚刚回府,便进了祖父祁国公的书房,这祁国公五十多岁年纪,脸上已见皱纹,沟壑极深,头发半黑半白,目光高深莫测,而祁四站在一侧,脸上写满了恭敬,这祖孙两倒不像是祖孙,像极了主仆。
“东西可有消息了?”祁国公问道。
祁四默,漂亮的丹凤眼划过一丝迟疑,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都折在了皇帝的暗卫手上,倒是说东西有可能和桃乡一起给化作灰烬了。”
祁国公放下杯盏,叹了口气,“没有消息就算了,这事暂时就搁着,我们找不到,他们也未必找的到,横竖这是也该是池家人急,东西到我们手上也未必能发挥它的作用,只要别叫皇帝得了就行,至于池靖卿那,如果他要,我们就帮他一把,皇帝那儿本身就一半,要是池靖卿手上也有一半,那就是他们池家人,自己先斗起来,我们看着就行。”
祁四点了点头,他本身也觉得没必要去找《天龙经》,先皇当初自己做了个大死,把天龙经一分为二,一半留在皇室,另一半则在沈家手上,自己的儿子斗成这样,即便是新皇继位了还因为《天龙经》的问题被说成是篡位不是正统,更何况之前京城在百骨坑里发现的巨石,虽说朝堂上的那些个聪明人都知道是有人挑拨,可是那些个愚民腐儒不知道啊,这招可谓是歹毒至极,不知道是符沥的手笔还是,还是远在琼玉城王爷的手笔。
祁国公饮了一口茶:“老四,你爹五个孩子中,你的几个哥哥都是些没脑子的,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你弟弟虽然聪颖,可惜了身子不行,祖父最器重的也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祖父失望啊。”
“是。”祁四低头,巧妙的遮掩了眸中的恨意。
祁国公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杯盏:“我想让老大老二去军中历练一二,至于老三,唉,老三一门心思想入仕,你怎么看?”
祁四垂眸,思考着其中厉害,想了想:“祖父,大哥二哥去军中历练一二也可,只不过,不能打着祁家少爷的名头去军中,至于三哥,三哥心软,这个时候不适合入仕,不如便命三哥去游学,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届时在入仕也不迟。”
祁四心里知道自己祖父打的什么算盘,大哥二哥三哥,哼,不过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特地把他们送离罢了,现下大越几方势力都在筹谋,他隐隐也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祁国公这个人精自然早有察觉,现下便把自己喜爱的几个嫡子孙送开,不让他们参这些浑水,倒是……倒是偏心的很呐。
祁国公道:“依你说的办,你三哥性子倔,你去劝劝他,好了,你也下去吧。”
祁四点点头,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在祁四转身之后,祁国公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离了书房,祁四便往三公子的院子去了,却看祁三坐在石凳上,手中捧着本书,见了来人,嘴角含笑,明如春花,霁若秋月。
“四弟,你怎么来?”祁三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
祁四笑了笑,朗声说道:“来哥哥院上讨杯茶水喝,来不得吗?”
“哪的话?”祁三说罢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婢子招了招手,“看茶。”
“回回来找三哥,三哥都在看书,看书能给我找回个三嫂来吗??”
祁三抿着笑,淡淡道:“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四弟看看我能不能给你从书里找出个******来啊。”
婢子上了茶便退了下去,祁三抬手给祁四添了茶水:“四弟,这是同赵家大公子打赌,他输给我的极品云雾,你尝尝,只有一小撮,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今日倒是借了四弟光了。”
祁四饮下一口茶,却是一股淡淡的苦味入喉,良久回味起来便是说不出的甘爽,却是难得的好茶:“谢谢三哥,听闻三哥可是想要入仕?”
祁三拿着杯盏的手轻颤,茶水从杯里漾出些许,打湿了书卷,他放下杯盏,敛了笑意:“四弟,想要入仕又如何?”
祁四看着自家三哥这般失态,肯定是祖父他们都劝说过他,他微微叹了口气。
祁四和他们都不同,他的大哥祁明,二哥祁朗,三哥祁垣,还有五弟祁烽,都是正儿八经的祁家嫡公子,但是他祁裕确是那人醉酒后与丫鬟的产物。
祁家家训及严,男儿没有一个能纳妾的,但是他到底是祁家的血脉,于是就是所有人商榷去母留子,而自己也过给夫人养,到底是丫鬟的血脉,卑贱的实在上不了台面,他实在受了不少欺负,如果不是眼前的三哥性情敦厚,时常帮他,只怕自己是……
再后来七岁,祖父要他好好的跟着他,以为是否极泰来,却是真正噩梦的开始,那些个肮脏的事有他祁裕一个就够了。
“三哥,我不劝你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永远都会支持三哥。”祁裕笑着说道。
祁垣的眸中闪动着流光,笑了笑:“多谢四弟。”
祁裕摆了摆手:“你我是兄弟,何以言谢?只是三哥支持归支持,我还是有些话要对哥哥说,想来哥哥也知道,朝中各派势力角逐,乌烟瘴气,这个时候入仕实在不是良机,我希望哥哥可以外出游学一段时日,有一定的眼界,待各派势力都明朗消停,朝堂上也会稍微干净些,到时候在入仕也不迟。”
祁垣垂眸,这些他何尝不知?如今局势混乱,实在不是入仕的好时机,他想了想:“四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只是想为国公府尽一份力,祖父的心太大了,四弟以为呢?”
祁裕一惊,他知道自家三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只是现在三哥显然是看出了什么,他笑了笑:“三哥,你既然知道就应该躲远些,不出意外,京城马上会有一场大变故,之前不知道是谁把上面那位狠狠的坑了一把,到时候只怕是会迁怒国公府。”
祁垣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四弟,这对你不公,而且我也姓祁,没道理遇事我们就躲开。”
祁裕心中冷笑,没什么公不公的,以前他也许会这样觉得,现在他倒是十分感谢这些所谓的“不公”,因为这些能让他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好好的活下来。
“三哥多虑了,没什么公不公,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希望三哥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也希望三哥一辈子都不要搅和进这浑水里。”祁裕淡淡说道。
祁垣苦笑,却是不知道怎么回应祁裕,只是沉默的望着漫天的霞光,半晌,才开口道:“祖父,一定要这样做吗?”
祁裕放下手中的杯盏,叹了口气,他自己是理解祁国公的,祁家世代忠良,这一代会这样完全怪池家人不辨忠奸,一门心思想要打压世家,集中皇权,符相可以说是自己的野心使然,权臣当久了想要做上面那个位置,而祁家,不争只有死:“三哥,祖父也是为了池家。”
祁垣冷冷一笑:“他这是把池家往火坑里推!”
祁裕懒得和他争,不做答话,只是给自己添茶。
祁垣微微叹息,万分无奈:“我去游学,两日后书家公子书殷会来京城,届时过祁府小住二日,我便同他一起去。”
祁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祁垣看着自己面前的弟弟,曾几何时祁裕被顽劣的二哥欺负,他是出了名的斯文公子,偏生的为了他去和二哥打了一架,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是娘给自己出的头,让二哥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不过自己也没讨好,得了一顿骂,甚至祁裕也被打了手心。
娘亲本就不喜祁裕,对祁裕不冷不热,而自己却因为这个一本正经的找了娘亲谈过不少次,虽然结果都是自己被打手心,后来因为祁裕,自己连带着和娘亲也不亲了。
祁垣勾起嘴角,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四弟长大了。”
祁裕看着自家三哥,心知三哥是想起以前了,笑了笑道:“早就长大了,不过是三哥总以为我是小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