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
无忌之童言,却好似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沈素期一袭粉白长裙,桃面不施粉黛,一双美眸灵动,顾盼生辉。她笑,如暖阳光芒万丈,所作所为,皆带和善与慈爱。
“仙女?小娃娃,沈姑娘可不光是仙女,那是观音菩萨转世,不然怎么这么善良?”
“沈姑娘是人间的活菩萨啊,若是没有沈姑娘,我们还吃不饱饭,要是没有二王爷在此,我们怕是都死在了这场时疫中了!”
核儿拍着小手,满脸笑意地附和着,沈素期眉眼含笑,缓缓走到药桶旁,士兵盛出一碗一碗汤药。
她端起其中一碗,环视众人,浅笑道:“各位乡亲父老言重了,我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大家先喝药,时疫虽有了应对之策,但不可不预防。”
声音一顿,看向核儿,蹲下身子,拉着他的小胳膊,道:“还有核儿,你的病虽好了,但药不能停。”声音夹带戏谑。
核儿挣扎两下,发现跑不掉,只好小脸皱巴巴的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撇了撇嘴巴。
百姓脸上绽放笑容,再无任何不平,排队领药。沈素期监督着核儿将药喝下去,百姓的药也喝得差不多。
她一袭粉白衣裙,身影单薄,行走在人群间,最为惹眼,也最受欢迎。
池靖卿负手而立,他贵为王爷,虽未将药送到百姓手上,却也跟在沈素期身后不远处,陪着她监督上了年纪的难民喝药。
远处。
段喃将适才一幕幕尽收眼底,唇角略带苦涩,最终与她共同接受爱戴的人,只能是池靖卿。
身后传来脚步声,青剑缓缓走上前,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道:“想必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本少主是否可以回去了?”
他堂堂青剑山少主,先几日因着时疫留在这里,现下时疫已缓解,他留下也无用,自然来去自如,谁人敢拦?
既然来去自如,又何须问过段喃,且现下此处地位最高的人乃是池靖卿。
此话不过提醒段喃,他们再在次停留,不仅无意,反而多余。
段喃收回视线,转身朝反方向走去,道:“自然,我也应回去了,不如同路?”
青钟目光在沈素期身上停留一瞬,池靖卿将药碗放在她手上,转过视线朝某个方向看去。
反应迅速,如此,沈素期跟在他身边,也可放心了。
沈素期得知二人陆续离开的消息,已是午时过后。
难民配合地喝了汤药,且连带着难民营的消毒,难民最后一次身体检查也都陆续完成。
沈素期伸着懒腰,朝宅子走着,边道:“一上午也没见段喃过去,他这个督查大人才是负责人,不行,我得去和他说说,再这样下去他怎么写得好复命的折子。”
声音透着慵懒,旋即打了个哈欠。
池靖卿在她身侧为她摇着蒲扇,眼底掠过一丝异色,含笑附和着:“回去休息罢,他即将回京复命,许在忙要上报给池靖远的事情,晚些在再他也好。”
沈素期一边应着一边进门,忽地头顶响起一道声音,她一不留神,被吓了一跳。
许大海在门口打转,见两人终于回来,一时心急,顾不上行礼,大步上前,急忙忙地道:“二王爷,督查大人不见了!”
沈素期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抢在池靖卿开口之前,语气带着急切,道:“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时站不住,朝里面走去。
许大海不敢怠慢,跟在两人身侧,应道:“督查大人今日上午便不在府中,适才有一士兵来报,有人看见督查大人独自骑马出城,还带了两件随身的衣物。恐怕……”
恐怕是不辞而别,回京复命了。
沈素期脚步一顿,段喃自己回去没什么可在意的,只是他怎会不辞而别?
相比与她的紧张,池靖卿淡漠许多,只淡淡:“既然有人看见了他,为何还道他不见了?”语气甚至有些淡漠。
许大海未料到他竟如此不在意,不由一愣,暗暗猜测难道是他想了太多了?当下收敛了神色,应道:“回二王爷,因着督查大人先前说过,必定会看着百姓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才会离开此处。
只是现下百姓还未完全安定下来,督查大人便离开了,是故卑职一时不敢确定督查大人去了何处,才急忙向您通报一声。”
相比与段喃,显然池靖卿更叫他胆怯。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沈素期更为心疑,秀眉微蹙,不禁问道:“今日上午发生了什么?段喃并非不辞而别之人,现下忽然离开,想必……”
池靖卿拉了拉她的手,冲她微微摇头,旋即看向许大海,沉声问道:“段喃走之前,可有对你嘱咐过什么?”
许是他过于冷静,许大海也觉此事并未有他想象中那般严重,略微思索,道:“回二王爷,督查大人曾在今早嘱咐过卑职,倘若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皇上,莫要提及您在这里。”
若池靖远知道池靖卿在这里,即便他拯救了一方百姓,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段喃心思缜密,如此才不失分寸。
池靖卿点头算作应下,道:“就按督查大人所说的办,奏折中不需要出现本王的事。”
许大海目送着两人离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分明池靖卿的话中没有恐吓或威胁,但他仍有些喘不过气,好像被什么压迫似的。
沈素期被拉着离开,走远了,挣脱开他的拉扯,抿了抿唇:“段喃无故离开,许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我问下去?”一不留神,语气中带了质问。
池靖卿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平静,待她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素素,段喃本便为了处理难民的事情而来,现下难民情况稳定,洪水退了下去,他任务完成,回去也是理所应道。”
语气淡淡,全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此事。
理所应当?沈素期微怔,没想到在他眼中,段喃不辞而别成了理所应当。
池靖卿见她欲言又止,眼眸微沉,沉声道:“素素,倘若你的心上之人与他的心上人恩爱有加,你可还会继续留下去?”语气淡淡,黑眸深邃,凝视着她的双眼。
沈素期微怔,略微思索:“你是说段喃他……”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略微移开视线。他若不提醒,她几乎要忘记自己与段喃一同长大,乃是青梅竹马。
若她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与他人恩爱,势必离开,用情再深也不会犹豫。只是她未想到,段喃竟还会在意她的事。
她秀眉微蹙,眸中带着思量,近乎将心中所想写在了脸上。池靖卿只扫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
叹息一声,缓缓道:“素素,段喃从始至终,皆对你有意,只是你们许久未见,再次见面他变化太大,你以为他对你的感情也有了改变,是故多对他在细节中所流露出的情愫并不在意。
如今你我敞开心扉,感情渐进,他知自己再等下去也无望,是故离开此处。如此想来,你还觉他应当与你面对面的道别吗?”
沈素期下意识摇了摇头,便要否定,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段喃对她关心有加,她只当因着他们先前有些交情,他对自己总不至于太过无情,却忽略了先前段喃对她的情意,他们青梅竹马,段喃他……
池靖卿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若不提醒,以她大条的想法,何时才会意识到段喃对她总是特别一些的,何时才能拉开她与段喃的距离。
段喃对她是否有意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是否如他所说,他岂会知道。若不这样说,她岂会刻意疏远段喃。
沈素期想了半响,终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惆怅淡淡道:“段喃若真的能够放下往事,即便不辞而别也好,我与他只是朋友,无论从前或现在。”
段喃的长情,她无以为报,疏远乃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尊重。
池靖卿牵起她的手,朝房中走去,放缓了语气:“他想通了是好事,他这般长情,定会遇见属于他的姑娘。”长情二字咬了重音,迈入门槛,顺手带上了门。
十指相扣的手仍未松开,沈素期听出他话中之意,干笑了两声,转身看着他,眼中点点狡黠,语气浅带戏谑道:“二王爷不觉得小女子也很长情?”
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语气轻松许多,也正因此,精神放缓,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作势要挣脱开他的手,朝床榻走去。
岂料刚走了两步,忽地,身体一悬空,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抱紧他的肩膀,白着一张小脸,问道:“你干嘛……”
池靖卿将人放在床榻上随即也跟了上去,便没了下一步动作,眼眸微沉,唇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睡午觉,我们知己知彼,睡个觉总不为过。”
沈素期脸颊生出红云,下意识别开目光,支支吾吾道:“谁、谁要和你……睡觉。”声音越发的小。
这宅子空旷,许大海刚退了下去,断然不会有人进来打扰,池靖卿长臂一勾,床边的帷幔缓缓落了下来。
他挪动身体,顾不上还未宽衣,压在她身上,肌肤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