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玉佩也只是为了办事方便,也不是非要玉佩不可。
裴无忌找来纸笔,坐在书案后些写着书信。面具佯装镇定的看向窗外,心中仍有些忐忑自己私藏了他的东西。
裴无忌写好信,起身道:“粮食虽不能立即运输过来,但在雪灾之后,想必也需要整顿现状,便先让明召的人准备着。”
面具条件反射的看了他一眼,面带诧异:“你这样擅自做主可以吗?”池靖卿似乎并没有向明召求救,也便是说他这完全是自己要帮忙的。
为什么?上次请求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快。
裴无忌缓慢的转过视线看着他,似笑非笑:“有何不可,明召与大越本便是同盟。”若不是他为此事发愁,自己岂会这样主动帮忙。
只是面具也不需要知道这点罢了。
同盟国相互帮衬倒也说得过去。面具并没有多想,便接受这一说法。只是远水难救近火,最近几日仍需京城百姓自己来度过难关。
尽管如此,他还是帮了大忙。
面具心存感激,道:“小王爷,我替靖卿谢谢你。”
裴无忌略微偏头,替池靖卿谢?他也并不是要帮池靖卿。俊俏的面容平添几分玩世不恭的笑,语气略带玩味,“你就这样谢恩的?”
他身体略微前倾,与面具拉近距离。
后者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红,轻咳一声,忽地想到什么,难得露出笑面:“小王爷,被你拯救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如让他们每人亲你一口如何?”
每人亲一口?裴无忌脑海中浮现一画面,不由失笑:“若当真被百姓每人亲上一口,你还如何亲的下去?”
“你——”面具一时语塞,强词夺理地反驳,“原本我也不会亲你。”
裴无忌不可置信的咦了一声,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快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如偷了腥的猫儿,笑容邪魅:“那小王亲你不就好了,”顿了顿,“说真的,旁人也入不了小王的法眼。”
面具乍开始被他亲吻还会恼火,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且被他这么一闹,心下也轻松许多,眸中几分笑意:“如此说来我应当荣幸了?”
“感恩戴德,”裴无忌也不与他谦虚,“日后也应当引以为荣才是。”
面具心头略微触动,笑着应答。提起日后,两人皆有默契地避而不谈。
大雪仍下个不停,若从半空中往下看,只看得见京城白茫茫一片,仔细看去,可看见一堆黑点聚在一起,那便是聚在一起的难民了。
难民或躺着或靠着,个个冻得面色发紫,双目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百姓饱受雪灾摧残,衙门放粮,煮粥来填饱百姓的肚子,只是那粥一天比一天要稀少,也根本填不满不难民这个“无底洞”。
又一日朝堂。
寻常便冰冷沉重的朝堂今日更为压抑,朝臣皆低着头,恨不得站到最后面。
池靖卿环视众臣,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眼下京城中的情况众爱卿应当清楚,国库的存粮在上次与漠北交战之时便拿出了大半部分充当军饷,这次雪灾急需粮食来救济百姓,朝廷已拿不出更多,众爱卿家中可有存粮?”
征粮向来不易,眼下情况虽紧急,但大臣们大多面露难意,也无人愿率先站出来。
段喃几人先前已表过态,没有必要再重申一次,殿内也就无人回应这话了。
池靖卿心中不悦,声音也沉下来:“难道众爱卿竟无一人可以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吗?平日里说那些为国家尽职尽责的话都是说着好听的?”面色愠怒,黑眸涌动着暗影。
龙颜震怒,百官生畏。
礼部尚书温尚书面露苦色,顶着巨大的压力最先开口:“启禀皇上,臣家中的粮食也只足够全家人度过这个冬季,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
有人开头,便有人将这话接下去,又一大臣站出来,道:“皇上,上次您为打仗征粮时,臣便将家当全部拿出来,眼下家中人度过这个冬季都成了问题,如何有多余的粮食拿出。”
“皇上,臣虽有心为您分忧,但眼下这个情况,臣也爱莫能助。”
“皇上,臣……”
百官推来推去,谁也没有答应。
御书房。
哲理站在门口守着,冻得缩着脖子,只听书房里传出茶杯摔碎的声音,浑身一抖,旁边的小太监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上前询问:“师父,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要不您进去看看?”
哲理朝里面看一眼,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皇上正在发怒,我进去也无用,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找皇后娘娘来。”
小太监怯怯的想拒绝,却也明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得点头:“那师父您……快去快回。”
哲理快步朝凤栖宫走去,进门便见沈素期坐在软榻上绣着东西,弯腰上前:“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沈素期拿起所绣之物仔细扫过,心道成了,又将东西放下,看向哲理:“哲公公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话要传达?”
“娘娘……”哲理面露些难色,略微皱眉:“娘娘,皇上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奴才斗胆擅自做主请娘娘过去。”
“竟有这等事?”沈素期看向清和,后者忙到一旁将披风拿过来,她边穿上披风边询问,“发生何事了,皇上怎会动怒?”
池靖卿极少有情绪流露,像他所说的震怒更是从来不曾有过,除非发生了什么一时解决不了的大事。
哲理忙跟在她身后,边朝御书房走去边道:“回娘娘,这几日连日下大雪,皇上在朝堂上提出让大臣募捐粮食,结果并不好,皇上寒心,就……唉,娘娘您先过去,兴许皇上见你您便不气了。”
沈素期秀眉微蹙,前几****还没有这样着急,想来粮食当真不够难民食用了。
她许久未出门了,四下看去,四处皆是银装素裹,一路上皆可见清理积雪的宫女太监。
凤栖宫距御书房不远,一刻钟便到。哲理在门前道:“娘娘,奴才便不跟您进去了。”
沈素期点了点头,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刚要进门,倏然想起什么,道:“自从下了早朝,皇上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
哲理微怔,顿时恍然大悟:“娘娘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等等,”沈素期抿了抿唇,“先沏一壶上好的茶来。”
少顷,一小太监端来一杯茶,交到沈素期手上,后者低眉轻嗅茶香,看向哲理一眼:“有劳公公了。”
哲理受宠若惊,一哈腰:“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您先进去?”说罢,便推开门。
“出去!”
沈素期刚买进门,便听里面传出一道带着愠怒的吼声。脚步一顿,仍继续往里面走去。
池靖卿面带愠怒,不耐地看向来人,但见是沈素期,眼里的愤怒收了几分,面色稍缓,起身上前:“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沈素期任他牵着,亦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他,绕过地上的碎片,待坐下后,道:“皇上这个时辰还没有过去用膳,臣妾自己吃不下,便过来找皇上了。”
这话任谁听了也生不出任何恼怒之意,何况沈素期又冒着风雪而来,池靖卿的心情也逐渐冷静下来。
刮了刮她的鼻子:“素素来之前怕是吃了蜂蜜了,嘴巴这样甜。”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轻抿一口茶,抬眼看向她。
沈素期支着下巴微微一笑:“皇上可尝出蜂蜜的味道了?”顿了顿,“皇上心里若不舒坦,如何也要让嘴巴舒坦些。”
池靖卿有些苦笑不的,上好的明前龙井加了蜂蜜,就这样白白糟蹋了,偏生说的这样好听,自己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鬼使神差的又喝一口,丝丝甜蜜在唇齿间蔓延。
他点点头:“味道还好,”话锋一转,“素素,前朝的事情还未处理妥当,我便没有去看你。”
他一直想将前朝与后宫的事情划分清楚,尽量不影响陪她的时间,但现下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无暇去陪她。
沈素期心头一暖,他虽没有去,却一直跟她解释,这点是她未预料到的。不由莞尔一笑,道:“国家大事为重,我一介女子帮不上忙,便也只能做些小家子气的事情。”
池靖卿心情渐好,挑眉问道:“素素做了什么小家子气的事情,说来让朕听听。”
沈素期狡黠一笑,眼波微转:“皇上先闭上眼睛。”语气带着分俏皮。
池靖卿先将朝廷上的事情放到旁边,听她的话闭上眼睛:“好好好。”
沈素期笑眯眯的从袖中拿出一明黄色的物品,又牵起他的手,将荷包放在上面:“我数一二三才可以睁开眼睛……”
岂料池靖卿竟顺势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拽,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朝他扑过去,还没有回过神,便被他在脸上亲了一口,当即恼羞,娇嗔的声音中更多的是撒娇:“你耍赖,说了不许睁开眼睛。”
池靖卿心情大好,将人抱紧了,看向她放在自己手上的物品。一明黄色的巴掌大的荷包映入眼帘,上绣着两只……鸭子?
池靖卿面露不解,端详了半响,下意识问道:“素素,你为何要在上面绣两只鸭子?”
鸭子?沈素期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什么鸭子,你看不出这是两只惟妙惟肖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