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吴举人想法相同,还望江公子海涵。”
周兴茹与钟发几乎同时答到。
芸析嘟了嘟嘴,“我自幼生于苏州,老三又是我未过门的妹夫,自然是随百擅儒院。”
此话一出,香儿和王永稍稍平淡的脸又变得通红。
“几位不妨再想想,一万两不够,两万两也行,若是嫌这定金太少,小弟我再给诸位添五百两如何?”
“公子,这不是钱的问题,希望公子理解在座的各位。”香儿见王永脸上显出些许怒气,连忙起身做和事佬,免得事情闹僵。
江流雁见香儿的反应,张开的嘴又闭合起来,刹那寂静之后,尴尬的笑了笑。
“看来王师兄先行一步,倒是我这外人过于冒失了,罚酒,罚酒…….”
“诸位,吃菜,方才不过是想为天华添些名家,既然诸位早有规划,那我们暂且揭过,今日只谈私人感情,不论杂事。”
钟发见江流雁往众人的碗里夹菜,脸上稍有遗憾之色,言谈却是变得豪爽,不由夸到,“江兄好魄力。”
“哪里哪里,这次诗比想必诸位都是得了名次的,不知各位写的都是哪些诗?”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互相聊天,江流雁和王永二人再也未提过荷花诗会的事,饭桌上一道菜快吃完的时候,一旁的小厮便会换上另一道菜,直到夕阳的余晖映射到饭桌上,众人才感到时间已晚。
“小二,结账!”
江流雁的一声高呼将醉趴在桌上的芸析惊醒。
“小姐,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香儿就只有叫人抬你回去了。”
此时芸析一身酒气,众人一直在互相敬酒,香儿自持下人身份,从未起身敬酒,只是象征性的喝下许多,在座的除了吴怀卿和香儿,其他人都喝得满身酒气。
良久,收账的小二抱着账本上前,“几位客官共花费二百七十四两,杏花村十八壶,共一百六十二两,蒸熊掌……”
“给,不用找了。”江流雁不耐烦的从袖带中拿出三百两银票。
小二接过银票,连拜带磕的说了几句谢便退去忙活其它事。
“今日多谢江兄。”王永醉晕晕的起身言谢。
江流雁摆摆手,“日未尽落,不如我们几人去城外走走!”
周兴茹揉揉昏沉的脑袋,半醒半醉的回到,“走走也好,解解身上的酒气。”
众人来到一条河边,此时夕阳已落到天边,岸上一棵棵杨柳整齐排列,河宽四丈有余,河水清澈透明。
河上一座石桥被夕阳照得略显金黄,清风吹拂着河面,河面上荡漾出层层水波,在夕阳的照耀下,水波呈现出金色光芒。
“好美……”
芸析口中呢喃一句,忽然感觉自己很累,累得连支撑身体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她闭上眼睛。
钟发和王永也是如此,周兴茹见身边的几人都倒在地上,自幼行走江湖的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向江流雁刺去。
可惜她和江流雁六七步距离,刚走到江流雁身前,就被早有准备的江流雁一脚踢倒在地下,香儿见周兴茹倒在地下,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你想干嘛!”周兴茹无力的躺在地上,一脸愤恨的望着江流雁。
“想干嘛?哼,你们几人不识时务,我家少主放下身段恳求你们这么多次,你们却如此对待我家少主,真是不知死活。”
说话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周兴茹认出他是刚才上菜的小厮之一。
周兴茹将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使不出一点力气,为防止自己晕过去,心中一狠,拿起短刀对着大腿便扎上去。
“你们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为何我会毫无知觉……”
“毒?我可没下毒,下毒可是要受牢狱之苦的,我只不过让他们在每壶酒里放了些无色无味的脱肌软骨散,让各位在十二个时辰内用不出半点力气而已。”
江流雁故作惊愕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在酒桌上没注意到我身前那盘青菜吧,那里面放了些解药,解药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吃,这可怪不得我……”
周兴茹本想呼救,后背突然传来一股敲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把他们都给我抬到江屋去。”
此刻的江流雁声音尖锐,丝毫没有醉酒的样子,饮酒前他便喝下解酒的药,和几人聊天的时候他也多是敬酒,少有喝酒,装作酒醉的样子,不过是有意提防周兴茹这个身怀武艺的女子。
穿着破布衫的老者从树林中拉出一辆牛车,牛车上堆满了稻草,数十个下人将芸析等人装到准备好的麻袋中,扔到牛车上,用稻草简单掩盖之后,老者便拉着牛车大摇大摆的离开。
天色渐晚,苏州城内的百擅儒院之中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林正和几位儒院的负责人正急得焦头烂额。
“老师,要不我们去报官吧!”儒院的大弟子张玉安犹豫的开口到。
“报什么官?刺史府衙已经关门,而且朝廷明文规定,人失踪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报官,再说,这里的有几个人不是官,你报官报给谁?”
林正有气无力的吼着,若不是今日接待京城太学派来视察的官员,他早就亲自前去飞仙楼,哪里还会发生这种事。
“可是刺史大人负责城中大小事务,他能调用的兵力和人力都比我们多,刺史家的芸析小姐和香儿姑娘也在其中……”
“再等等吧!我不是让你去飞仙楼问了吗,问出个什么结果了?”
林正使劲揉捏着发疼的脑袋,一根根白发从头上飘落下来。
“飞仙楼的小厮说他们一行人喝得醉醺醺的,结完账就出了飞仙楼,貌似往东去了,我让人从飞仙楼向东找,一直找到东城门也不见踪影。”
“那就出城去找,我家主人身怀武艺,若非奸人陷害,此时早已归来。”
一蓝色长裙的女子走上堂来,声音中满是怒气。
“请院长恕罪,门外有一百多人,我们根本拦不住。”
蓝色长裙的女子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儒生跪在地上,脸上有许多抓痕,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出城要有刺史的手令才行。”
“去陈府吧,他的女儿也在其中,我想这事他也在急。”林正斟酌许久,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蓝裙女子闻言,知道这事儒院做不了主,连忙起身,唤着自己的姐妹和钟家来的下人,数百余人急匆匆的赶往陈府。
林正起身稍稍整理衣衫,尾随上去。
此时陈府之中也是一片混乱,刘氏眼睛通红,时不时从眼角滑落几滴眼泪,陈芸紫和老管家规规矩矩的站在堂中。
“府中所有人力都已经派出去搜寻,你也别太操心,芸析的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是一时贪玩儿,带着香儿跑到哪里瞎混去了。”
陈元轻拍刘氏的肩膀,不停的安慰着,他早已派人去儒院询问,得知芸析和香儿不在儒院之后便派出府上所有人去寻找。
只是他不能太急,至少脸上不能表现的太急。
“芸析的脾性我怎么不知道,虽然顽劣,但他从小到大有哪次日落前没有回来的……”
刘氏揩拭掉脸上的眼泪,哀求道,“老爷,调兵吧,我们府上对罗都监有恩,他会帮这个忙的!”
“荒唐,你当刺史是什么?土皇帝么?为一己之私调用兵力,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陈元怒哼一声,将抱着自己的刘氏摔到一旁。
刘氏趴在地上嘤嘤哭泣,陈芸紫连忙上前将刘氏扶起,老管家则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多年服侍陈元的他知道,现在的陈元比任何人都要急。
“禀告老爷,南门并未找到两位小姐……”
“禀告老爷,东门并未发现三小姐的行踪……”
“禀告老爷,万书楼并未发现三小姐行踪……”
一条条无用的消息不断传到陈元和刘氏的耳中,就如一块块铁石砸向两人。
天色渐渐变暗,府上已经点起灯笼,苏州城中到处燃着篝火,各种搜寻的呼唤声不绝于耳,唤少主的、唤主人的、唤三小姐的…
一些知晓情况的世家也将下人派出来帮忙寻找,偌大的城池在一个时辰内被篝火点亮,犹如艳阳天。
“都过去两个时辰还没有消息,怕是整个城池都搜遍了,阿元,算我求你,去请罗都监吧!”刘氏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爷,东街那边有近百人正向陈府赶来,以百擅儒院院长林老太师为首,听消息说是来求老爷调用府衙的力量。”
小兰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她刚从飞仙楼出来不久,便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陈府走来,瞬间慌了神,不要命的跑回陈府报信。
陈元惊得向后退几步,林正可是告老的翰林大学士,虽说已经告老,但其威望却不可小觑,若他以身份来压自己,那这事可就让他难办了。
这人口失踪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才消失几个时辰,贸然出兵定会受到朝廷的重罚。
小兰见陈元没有说话,也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良久,又开口道,“老爷,听飞仙楼结账的小二说,当时是一个身穿天华儒院儒袍的男子结的账,三小姐一行人是随那男子出的飞仙楼,守门的小厮说一行人向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