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营帐，便见漠北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一大早就没看见你，忙什么事去了？”芸析朝着漠北唤道。

漠北迎上前来道，“军中的一些事情，已经忙完了。”

“即使如此，以后你便别再去忙活了，安生跟在我身边就是，免得除了什么乱子。”芸析由心道。

大战不论生死，芸析对漠北的感情不浅，不愿看到他出什么事情。

漠北含笑耸肩，“放心吧，我已经交代好了，从现在起，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你身边一个仆人。”

芸析闻言轻笑，是仆人还是长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家人好好待在一起。

“鸿基回来了，听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西关，去看一看吧！”漠北淡然道。

鸿基，乃是李自成的名号，自起义以来，这名号已经响了十几年了，在别人面前，这是一个表示尊敬的尊称，在芸析面前，也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

芸析应声，她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金戈铁马之声，抬起脚步朝营帐外走去。

回来的人并不多，看起来只有一两千人上下，以李自成为首，刘宗敏没有跟回来，芸析感到一丝诧异，向已经下马朝她本来的李自成走过去。

“芸析……”

李自成上前抱住芸析，脸上充满喜色。

除了昨日情非得已，芸析已经很久没有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了，一时竟有些不适应，轻轻推开李括，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不费吹灰之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李括胸有成竹道。

“听漠北说你不费一兵一刃就把西关拿下了，这是怎么回事？若是我们有记错，刘侯爷在这里最少守了半个多月了吧。”芸析虽然猜出有内应，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李自成得意一笑，伸手放到芸析的肩上，“走，我们进去说。”

说着，打发了尾随回来的众人，来到军中专程给李括扎好的营帐之中，又让万三等人替换掉门口守着的士卒，这才和芸析走进营帐。

营帐和刘宗敏的营帐一般大小，设施也几近相同，只是多了一张书案，看起来多了些文雅之感。

“坐，我给你讲一讲我这段时间的打算。”李括指了指书案上方的软座，自己则道床榻边拿起包袱，在包袱里翻找户一张羊皮纸。

营帐是万三和葛二等人看着修建的，器具摆放和装饰都和李括在高碑店的营帐一模一样。

李括回到书案旁，将羊皮纸打开，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望着芸析，“你猜猜，这张地图上的标记都是什么意思。”

芸析闻声，低头打量图纸，心中顿时一惊，这不是当今局势的地图，也不是大明的地图，而是千年之前大唐的国疆图。

芸析太托，吃惊的望着李括，见李括面色含笑，不言不语的模样，只好低头继续打量。

这图纸上面有许多圈圈点点，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黑色，密集度也是不一，从长安到建州一带的南部地区分布及多，西南部的益州、荆州也有些分布，其它地方，像岭南以南，几乎看不到红点和黑点的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芸析疑问道。

“你猜猜！”李括故作神秘道。

“行军图？还是你当年游历大江南北的游历所去之处？”

李括摇了摇头，“这是和人皇玺结契的转世人所在之处。”

芸析闻言，再度朝图上看去，大概算了一下，图上这些黑点红点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百个，心中又是一惊，忍不住问道，“人皇玺的结契之人为什么会这么多，就算它比三生玉大，也不会仅仅因为大就能容纳人数到这种地步吧？”

芸析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三生玉结契之人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个，人皇玺听起来是个玉玺，其实根本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大，最多也就比三生玉大个两三倍。

而且这种东西，有古老的诅咒，一般来说，每一件转世之物所容纳的人数都是一样的，多也不会多过十数，以免一家独大，成为祸患，用为政的举措来说，这叫做平衡。

“人皇玺结契的数量其实和三生玉这些东西一样，但人皇玺还有其它的转世之物不能有的能力，白露出传承记忆，他不需要三生玉那么麻烦，每一个人和它结契之后，只要人皇玺不毁，结契之人的记忆就是已至流传下去。”

“好比说我，我持有人皇玺三千六百年，第一世和人皇玺结契的人有八个上卿，四百年后，我再度转世，上一世和人皇玺结契之人也会受到人皇玺的指引，纷纷转世，而他们到了一床能的年龄就会直接觉醒记忆，记忆觉醒之后就会来寻我，不需要像三生玉那样再次结契，如此轮回往复，知道人皇玺再无作用。”

芸析闻声，满是震惊到，“你轮回了三千六百年，不要吓我……”

“并没有吓你，人皇玺虽然是三皇五帝留下来的东西，但它的作用不是称王称帝，而在于平衡。”李括双手背在身后，郑重道，“就像必须把其它的转世之物毁灭一样，毁灭之后，人皇玺也跟着成为废玉，这就是平衡。”

“平衡？”

芸析眉头紧皱，游艇李括到，“对，就是平衡，好比这座军营，刘兄弟的大军战无不胜，多番救我于危难之中，我若不给留兄弟封候拜将，就会有人不服气。”

“万三是我的亲卫，跟了我五个时代，但他今生在我身边没有做出任何大功劳，我就不嫩给他封官进爵，否则就会有人说我意气用事，爱动私情，就会说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这也是一种平衡。”

“至于我轮回了三千六百年，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总共轮回了九次，第一次身在商汤初立、第二次生在纣王被讨伐，第三次在东周皇室，第五次在楚国，第六次在大汉，直到上一世的大唐和现在的大明。”

“基本上每一世我都会找到一件或两件转世之物，结合第一世的记忆将它毁灭，直到上一世，我的任务才算完成，不过按照契约的规定，我和你一样，还会轮回一世，但是每一件转世之物轮回的时间都会因为所持人心中的某种执念而定，并不是唯一，所以……“

李括不再言语，朝芸析投去莫名的笑意。

“所以我们很有缘，是吧！”芸析唾弃下巴，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聪明！”李自成戏谑一笑，正在得意之中，却见芸析端起茶杯，直接将茶水扑在了李自成的脸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芸析心知李括是做了假想要讨她欢喜，嗔怒一声，又道，“继续讲。”

“这还没成亲就开始发脾气了，夫君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啊……”

李自成自我调侃一句，继续讲述起来。

自故意来就有魂归故里的说话，所以人死后，魂魄都会回到自己当年的出生地继续投胎，这也是为什么芸析为什么产出出生在苏州，吴怀卿虽然一直在外，但依旧在苏州无锡出生的原因，至于为什么，那时远古时期，三皇五帝的事，那时候他连一根毛都不是，李自成也解释不清楚。

人皇玺代表人道，有天下气运加持，打个比方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人，人皇玺就能让前世之人把记忆传承下去，换个方面来说，并不是当初那个人转世了，而是他的灵魂和记忆，在特定的时间和其它一系列条件下，转移到了另一个和他有血缘之亲的人身上。

算起来，这也有一种拿后人生命延续前人意愿的意思，也正因如此，这些东西才被称为邪物，人皇玺则是邪物中最邪之物，而人皇玺的转世人，不一定是皇家贵胄，而是选定的精神、气势和修养都有王者风范之人，这种人会受到皇天眷顾，每逢需要的时候，就会收到前世之人精神的寄托。

这类人精神、气质都极为相似，人的长相并不是天生的，这虽然和爹娘的长相有所关系，但最终决定样貌的，还是后天的个人修养与气质的维护，芸析和陈圆圆的性格相似，所以长相也就相似，李括自己也是如此。

再说结契的问题，人皇玺结契之人也是很挑剔的，非忠义仁德之人，人皇玺根本不会接收他的血，忠义仁德几个字看起来好写，史上这类人也有很多，但真正算起来，普天之下真没几个，而且还必须是李括带着人皇玺出手与之结契，故此几千年下来，人皇玺结契的人也没超过五百个。

至于人皇玺出现的时候，其他人为什么也会觉醒，李括把这个东西叫做势，天下大势，乃是由天决定的，人力无法阻难，就像他们一定会忠心玉人皇玺的转世人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天，来自对灵魂的压制，是由心发出的，即便之前在如何对他人尽忠，觉醒之后，他的命运就是为人皇玺服务，就连李括也是如此。

芸析被李括说的一阵头晕脑胀，连忙摆了摆手，不想在听他的废话。

“既然你的任务是毁灭其它转世之物，那现在目的达成了，你怎么又要打天下，当皇帝了？”芸析的模样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三生玉毁了就毁了，至于还能不能轮回，她也不清楚。

说信，但她生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更何况活了三辈子，她连和鬼神有关的事情都没有遇到过；说是不信，可痴怨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痴怨可是她亲眼见证过的转世人，而且痴怨没有任何转世之物的帮助，自幼便觉醒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