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哥哥和括哥哥争的女子么,怎么会和我家怀卿在一起,勾三搭四的,真不要脸。李晴心中如是想。
芸析和宋王李谊客套片刻,又朝司马恭敬了茶,被李括纠缠许久后才脱身看向马场。马场中的骑射考试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入场考试的人已经换下好几批。
在荷花诗会中也待了有段时间,芸析对各大儒院的服饰还是有所了解,方才那一批得第一的是丽泽堂的弟子,后续三名都是茅山阁的弟子。
这些试者刚刚下场,便有儒生从高墙周围特设的小门进来,将地上和以及稻草上的箭支取下来,期间的间隔不到半刻钟,另一批试者便骑着骏马出现在马场之中,每人背上的箭筒中都放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箭支。
芸析虽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不过看到上一场试者的结尾部分,也大致看出了门道。
马场约莫两里地长,两里地宽,除了紧靠驿站这一面,其它三面皆是用长达数丈的木桩围城一堵堵高墙,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挂着几个稻草人,几个稻草人之中有一个被涂成红色。
马场中离高墙有百余丈的地方围其了半人高的木桩,同时还有许多矗立的横向木桩散落在马场中,想必外围的木桩是试者射击目标的界限,而其中的木桩是给试者设置的障碍,稻草人则是试者需要射中的目标,红色的代表将领,普通的代表士兵,射中将领的得分应该比射中士兵的得分高出一些。
“咚……”
随着一声锣响,进入马场的二十位儒生从起点处策马而出,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红梅阁的弟子,由于之前在朝阳阁看升科榜的时候听到老儒生说的话,芸析看比赛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茅山阁和丽泽堂的弟子身上。
茅山阁和丽泽堂的弟子大部分都排在中后,马匹速并不算快,只有少数挥扬马鞭,想要赶上前面的儒生。
跑在最前面的那名红梅阁儒生已经快到了第一个稻草人区,只见儒生在马背上拍了拍,马匹的速度变慢下来,又将马鞭固在马鞍上,紧握在左手的弓缓缓举起,朝向稻草人所在的方向,伸手从箭筒中取出箭矢搭在弓上。
约莫两个呼吸的时间,儒生那支拉得近乎满月的弓弦突然一松,箭矢顿时朝稻草人飞去。
箭矢与木桩相撞发出“哃”的一声,芸析只是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儒生所用的黑色箭矢稳稳扎在一红色稻草人身上。
射中目标的那名红梅阁儒生并无多大表情,熟练的拿起马鞭,用力一挥,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以比刚才快了两倍的速度向前冲去,这些举动进行的极为连贯,而这红梅阁儒生加速跑向下一目标时,其他儒生才岌岌赶到红梅阁儒生方才射击之处。
“红梅阁这位高才方才那箭怕是有万钧之力,若是沙场上,这一箭怕是能直接将敌兵的身体穿过。”司马恭抚着又长又白的胡须,这些弓箭可是朝廷工部打造,坚韧之极,一般的士兵能拉开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拉到满月。
“的确,不过性子过于鲁莽,欲事不留后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谈话之间,那名红梅阁弟子已经又一次拉出满月,稳稳的将箭矢射在第二个红色目标上,宋王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李谊是精通箭术之人,方才那一箭,就算是楼阁中也能听到轻微的撞击声,此次比赛用的可是朝廷精兵才能用的黑羽箭,满月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出来的,拿自己来说,这短暂而又急促的比赛,自己也不一定能次次都拉出满月。
“贱民见那红梅阁的师兄仍有余力,已经领先第二名近半圈了,我看此次第一基本上是这位师兄了,王爷怎么说可惜了呢?”芸析含笑起身,端起茶壶将宋王和司马恭的茶杯斟满。
“呵呵……”宋王端起茶杯,含笑点头道,“想必圆圆姑娘久在锦绣阁中,此前从未看过此类考试,对骑射之试有所不知,姑且本王就献献丑,给圆圆姑娘讲上一讲。”
“儒学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礼既礼节,在日常生活中才能体现出来,乐既乐器,不过如今乐器在朝中和各地有专门培养的伶人,故此科考对乐这一方面不太重视,只要求科考之人对乐器方面的知识有一定了解能力便可。”
“书既书法、诗赋,如今朝廷最重视这一方面的发展,数既算数,早上的明算考试便是数法中最重要的一类。”
“射既箭术,御既马术,两者虽不是科考的重点,但朝廷还是要求从各地儒院提拔上去的儒生拥有一定的技艺,若是这方面成绩突出,入朝为仕之后便可转为武官,立下赫赫战功便能为将为侯。”
“自太祖建国以来,我大唐虽然平和安定,但境外小国时有进犯,开国的各位将军都年事已高,我朝正是缺乏将领之时,武官之位隐隐有高于文官之位的形式。”
“朝廷在殿试之后也会将愿意进行骑射比赛的人集中起来进行再试,成绩优异者有机会被提拔为武将,故此骑射对于绝大多数想要报效国家的人来说是绝好的契机。”
“这监生会的马场长宽各两里,三面目标的目标距离分别为一百丈,一百三十丈,一百五十丈,每位入试者都有十支标有记号的箭矢,共有十处目标,射中普通目标的有三分,红色目标五分,当然,是最高分,最后入场收箭矢的计分者会因射中要害不同而进行分数加减。”
“马场一圈为七百丈,共有五处障碍,试者必须围着马场跑五圈,一一通过这些障碍才能跑完全程,第一的为五十分,其后每落后一名减两分,最后五名不得分,比试之后两者加起来便是赛者的最后得分,前五名才会被提名出来进入后试,现在只是初试,计分不会太过仔细。”
宋王李谊耐心的解释着,见芸析陷入沉思,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抿一口茶,继续观看马场之中的比赛。
怀卿科考本是榜眼,按理说应该经过六部商议,通过吏部分配到有司任命文官职位,以新科榜首的显赫地位,应该是任命为县令或者刺史府功曹一类,然而吴怀卿得到了个五品武将的官职,想必是骑射比赛起了作用。
芸析不禁佩服起吴怀卿那位结拜兄弟徐文才来,若是有机会,真想见上一见。想着,芸析回过头来朝宋王一礼,“多谢王爷指点。”
宋王只是微微点头,专心的看着马场中的比试,不在理会芸析。芸析见状,也朝马场中望去。
谈话之间,马场上的试比已经过半,起初那名跑在最前面的红梅阁弟子已经落在了中间位置,几次欲拉开手中的箭矢朝目标射去,不知是余力不足还是怎么的,看起来极为疲惫,几次拉开弓弦又松开手来,浅灰色的马儿背上已经显露出许多被马鞭鞭策出来的红印,跑得也是极慢。
而那些之前落后的茅山阁弟子和丽泽堂弟子依旧生龙活虎,此刻已经领先在前面,第一与第二分别为丽泽堂和茅山阁的弟子。
听了方才宋王的见解,芸析也看得出来,这红梅阁的弟子已经不可能拿到好名次了,不过那射出的七支深色黑羽箭几乎都命中红色目标,若是剩余三只箭矢都能命中目标,想要进入前五还是有些机会的。
芸析打量片刻,不在去注意那红梅阁的弟子,眼睛落在了跑在第四的一名茅山阁弟子身上。
这男子箭矢上的羽毛是淡黄色,是芸析比较喜欢的颜色,咋眼望去,身形削瘦,约莫有七尺身高,虽然隔得远,不过从外表上看,应该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
“最后一圈了,若是红梅阁那位高才能放弃最后一箭全心跑完全程,兴许还能那个第五名。”耳边传来司马恭的判论。
“哦。”宋王的声音带着疑问,“我看不然,这位高才虽然有七支都命中的红色目标,不过只有四处是要害,就算他放弃最后一箭而求名次,也不过第七,司马老师高看他了。”
“是么,打个赌如何?”
“既然司马老师有心情赌上一赌,谊儿怎敢不奉陪到底呢!”
李谊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听说司马老师前两年得到两支千年荣山墨,谊儿也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若是红梅阁的这位高才拿不下前五,那就劳烦司马老师忍痛割爱,取一支给谊儿试试手感。”
司马恭抚着发白的胡子,自信道,“自然不可,不过这位高才若是拿了第五,那老头子就要借你的九方笔用上一用了。”
九方笔,长九寸九分九,重九锂(差不多一两),用毛九千九百九十九根,乃是上百年的昆仑山名笔,不过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断产了,留存于世的并不多,李谊曾因机缘巧合,得到过一支。
“老师这是当仁不让啊!”李谊呵呵一笑,自然不相信自己会输,转身道,“怎样,括儿要不要也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