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上的线一松,整个包裹立即向四面散开,露出里面的那套大红色婚服。
婚服折叠整齐,足足叠了十几层,上面的金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芸析伸手一触,又是一惊,这手感,绝对是天山雪熔丝没错,这可是堪比黄金价格的丝线,一般的装饰品,哪怕是用上半尺,都能卖出天价。
“水姐姐,你也太浪费了。”芸析埋怨道。
“我不浪费,怕你大姐回来说我照顾不周,给你的嫁妆差了,不把奴家弄死才怪。”
水芙蓉幽怨一句,“为了你这衣服,锦绣阁里的存货全部用完了,奴家又得花大力气去找了。”
沛泽县主闻声,捂嘴轻笑,“为了给你做这件衣裳,水阁主还专程回了锦绣阁,和你们阁里的财计长说了好久,又把储物阁的行长大骂了一顿,这才拿到这些东西呢!”
“那两个吝啬的老家伙,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趁着事出出气。”
芸析嗔笑一声,财计长和储物阁行长都是水芙蓉挑选的,二人虽然尽职,但也是出了名的小家子气。
就拿财计长来说,上面命令让他那三万贯铜钱出来,他都会让人数上四五次,确认一文钱都没有多给的时候才会交给取钱的人,如今水芙蓉倒是被自己安排的人给难道了,到时候流传出去,免不了一段趣事。
“快穿上试试吧,姐姐穿起来一定很美。”香儿已经整理好衣裙,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兴奋。
“好……”
芸析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脱掉外衣,把这身婚服穿在了身上。
一脸淡淡的暖意从婚服上传来,这天山雪熔丝素有丝中绝品之称,原因就在于它冬暖夏凉,雪熔丝的温度并不会随天气的温度改变而改变,而是一直保持恒定的温度,让人感觉不冷不热,刚好适合。
而且它和其它的布料不同,这种雪熔丝,只要不是放在火架子上烤,至少也能保持五六十年,看起来依旧崭新,不像一般的蚕丝,做成衣服后最多过个三四年就会朽化,另外则是洗涮,洗涮之后只需要用力把衣服上面的水甩掉,在阳光下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晒干。
婚服的裙摆长长的撒在地上,水芙蓉和沛泽县主一左一右,将长长的裙摆向外摆平,直接从床边拉到了房门前,约莫有四五丈的距离,上面的金丝和雪熔丝在日光下发出蓝白相间的亮光,极是美丽。
这件婚服芸析喜爱至极,但看到如此长的裙摆,想到做这件婚服的是黄金和雪熔丝,心中也狠狠叫了一声浪费,婚服这种东西,一生只穿一次,穿过了也就不用了。
这件婚服的价值,单单是这雪熔丝的价格,就抵得过修筑整座锦绣阁的银两,至于黄金,这么厚重的婚服,少说也用了好几百两,算下来,少说也是数十万两白银,她敢肯定,这件婚纱的价值要事说出去,就算是皇室贵族,也要想法设法过来争抢。
“还算不错……”
站在房门前拖着裙摆的水芙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打量一番后,又朝沛泽县主示意,两人一同把裙摆重新收了起来。
“合身就好,脱了吧,明日等府中的唢呐吹响我们就给你颁奖打扮,虽说见不得人,但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沛泽县主抚了抚芸析因为激动而抖落在额前的秀发。
芸析应声,伸手解开婚服,眼睛死死的盯着水芙蓉,像是要把水芙蓉吃了一般,狠厉道,“你个败家娘们儿,真后悔把锦绣阁交给了你。”
话是这样说,其实芸析内心还是非常感动的,惜红不在,水芙蓉在锦绣阁一手遮天,却还是没有忘记芸析的恩情,不惜大价钱给她做了一生只穿一次的婚服。
“我败家,你管的着吗?有本事你回来主持锦绣阁啊!”
水芙蓉直接倒在床上,满是自豪道,“另外我还送了八箱珠宝首饰,一箱上等胭脂水粉,六千匹上等绫罗绸缎,一百副墨宝,几百件古董,还有些小玩意儿……”
水芙蓉的青葱玉指在唇下触了触,估算道,“也不怎么多,不算这件衣服的话,加起来也就十五六万两黄金吧!”
“什么?”
“十五六万两?”
“还是黄金……”
芸析顿时从床上暴跳起来,气不成声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把锦绣阁的现银都用了?”
“哪有这么多,也就用了三成而已,其它的都是锦绣阁原本就有的。”
三成,刚好是锦绣阁能够抽出来的闲散资金最大程度,要是再多,锦绣阁巨大的商业链就无法维持了。
水芙蓉眼睛微闭,满是舒爽之意,一次花掉十多万两黄金,心底那个爽啊,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这么乱来吧,但她就乱来了,而且还不计后果的用了,反正已经想好借口,就算是败家,也败的光明正大,败的没人敢来责备她,惜红回来只会夸她,绝不会骂她。
芸析气的一双脚在地上乱踩,“你个败家娘们儿,有你这么用钱的么!”
水芙蓉小嘴一嘟,那种享受之意不语言表,“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我的钱……”
“我……”
芸析一时语塞,气得脸色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我弄死你个败家娘们儿!”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朝水芙蓉扑了过去。
一旁的沛泽县主连忙抓住婚服躲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折叠起婚服来,香儿则是望着二人一个劲儿的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哎呀,不准摸我的胸,你是不是想要了奴家……”
“小混蛋,你竟然敢吻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哈…哈哈…痒痒痒,别挠了,大姐求求你,别挠了^"
床上不断传来两人的打闹之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累得不想动了,芸析才停止对水芙蓉的折磨。
闹剧结束,香儿收拾好碗筷之后,又回来和沛泽县主一起准备明日梳妆要用的东西,水芙蓉着起身收拾被芸析弄得一团糟的头发和衣服。
不过片刻,床上便传来一阵呼噜声。
“睡着了?”香儿轻呼一声,望向床上的芸析,想要上前捉弄一番。
才走没两步,就被身后的沛泽县主拉住了手臂。
沛泽县主摇了摇头,“别去了,让她睡吧,明天还得孤零零的坐上一整天呢!”
“哦……”
香儿有些可惜的应了一声,和水芙蓉一样,被沛泽县主拉出了芸析的房间,沛泽县主是正儿八经经历的大婚的人,其中礼节要比她俩熟悉得多,故此二人不敢违抗。
“芸析,醒一醒,醒一醒……”
“快醒一醒……”
一阵呼唤声传来,芸析睁开的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中,仔细回忆,立即明白,她又来到了梦里。
“芸析,你总算醒了,都快气死我了。”
吴怀卿满是心疼的摸着芸析的脸,“珠儿已经走了,你千万丢下我一个人。”
“魏青,魏青在哪里,快过来给芸析看一看……”
声音刚落,魏青便把马鞭递给漠北,冲到马车里,抓住芸析的手腕把了把脉,不过片刻,魏青的脸沉了下来,“脉象很虚弱,必须找个安稳的地方,用火罐和冰晶诊治。”
“那快找,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芸析死。”吴怀卿狠声道。
“我先给夫人贴几副药,你扶好夫人。”魏青沉吟道。
芸析挣扎的坐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呢?”
“孩子我让阿秋带走了,让他去苏州等我们,你大哥的目标是我们,孩子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陈青云解释着,抚了抚芸析的脸,“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声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差点让芸析飞了出去。
“哈哈哈……”
车外传来一阵狂笑之声,“三桂,我说过,你们逃不掉的。”
吴怀卿抱着芸析走出这脸,刚好看到陈霸先那张得意的笑脸。
吴怀卿望着陈霸先良久,终于低下了头,手中的长矛往地上一扔,“哥,放了我们吧,你要是放了我们,我和芸析一定回归田园,在不与你争锋。”
“放了你?”陈霸先冷厉的反问一声,“当初我的爱妾在你那里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我的义子跪在你军帐面前的时候,你又可曾放过他?”
“现在你又害怕我的兵力超过你,怕我对你不利,跑去诬告我谋反,现在好啦,我顺了你的心意,占据了交趾,真正的起兵谋反了,你高兴了吧,开心了吧,是不是一切都顺了你的心意?”
“可是你现在怎么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这里求我?这应该和你计划中的不同啊!”陈霸先做出一副惊讶之色,随即脸色一变,憎恶道,“想要我放过你,凭什么?”
“哥……”
芸析苍白无力的身子倔强一抖,挣脱吴怀卿的怀抱,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刚敷好药的伤口再度流出血来。
“哥,求求你,看在你我兄妹多年的面子上,放过我们吧,真的,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生,再也不与你为敌,求求你……”
芸析一个响头磕到地上。
“求我?”陈霸先又是一声冷哼,“你自己说,当年在家的时候,我待你如何?我一手把你男人提拔起来,他又是如何对我?你又是如何帮他?我的爱妾被掳到你的营帐里去的时候,我跪在地上求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救救我的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