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出来吃桂花糕了。”
“姐姐好的可真快,这才醒来几天就能吃能跑能跳的。”
“这还得谢谢你这个好妹妹,不然姐姐我有没有命回来都是问题呐...”
“姐姐叫的真好听,再叫两声,喊得本姑娘心底舒坦。”
“叫你什么?”
“叫姐姐啊!”
“诶…妹妹这声姐姐叫的我真舒坦。”
“死妮子敢吃我豆腐,看我不弄你!”
“死妮子,你跑,你跑啊,看你还能蹦跶多久,等姑奶奶身子骨硬朗起来有的是时间教训你。”
“等你好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芸析扶着有些胀痛的腰,一只手指着朝自己挑衅的香儿,却见香儿越跑越远,在自己的视线中也越来越模糊,不禁大急。
连忙出声呼唤,“香儿,香儿……”
“香儿,别跑了,我不打你了,你要去哪儿?”
芸析大唤一声,只感觉浑身没了力气,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这么生生倒在了地上。
“香儿……”
突然睁开眼睛,芸析心脏微缓,原来是个梦……
可是香儿,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可还算好?
呆呆的坐在床上,又是一阵失落,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直到李下玉敲响房门才起床收拾。
天上已经飘起了不小的雪,芸析今日又加了些衣裳,本想去扫地,却发现地板已经被李下玉扫了一遍。
“彤容妹妹呢?”芸析扭了扭脖子,许是昨夜没睡好,脖子有些生疼。
“彤容去领薄膜掩盖花草了,冬日里那些花儿最难照顾,倘若只是凋谢了还好说,若是被冻死了,少不了长史的一番教训。”李下玉解释一句,丝毫不担心彤容会出岔子。
彤容自幼喜爱花草,虽然年纪还小,但从会走路开始就学养花种草了,院脚不过一处花坛,对彤容来说只是小事一碟。
“那罢,进来吧,还是先做做昨日的梅花,今日雕篆的时候注意用力均衡,应该不成问题的。”芸析走回房里,拿出放在桌下的刻具和桉木,“先试试,行的话我再把高大人送来的沉香木料给你。”
李下玉闻声,点了点头,拿起巴掌大小的桉木块仔细篆刻起来,芸析看了几眼,也便拿起刻针小心雕刻饰品的花纹。
二人刚篆刻不久,便见姜珊领着高新来到芸析房中。
“微臣见过公主……”
还未踏进房门,高新便在门前恭敬的施了一礼。
“掖幽庭里没有公主,只有罪人,大人这是在给谁施礼呢?”李下玉也不看他,依旧自顾自的刻着桉木块。
“公主,皇上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您就不能服个软,给圣后娘娘表个忠心么?”高新站直身子,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若是服软有用,当初母后也不会死的那般凄惨,你也服了软,但如今,圣后娘娘可曾重用了公公?”
高新闻言怔在原地,良久,发出一声叹息,李下玉说得没错,他也曾对武瞾表过忠心,但武瞾一眼就看出他一心想要辅佐的是李唐皇室,而不是武家,若不是他乃是三朝老臣,又是先皇钦定辅佐皇上的人,有不曾犯过什么差错,早就被圣后的探子捉去审问了。
“都抬进去吧……”
高新不在理会李下玉,朝身后的随行太监挥了挥手,一行人连忙将十余个外表华丽的小箱子抬了进来,又一一打开。
箱子里有冰蚕丝、用来缝合冰蚕丝的蟾蜍液、一些不知名的糕点和几样干果以及一些干牛肉。
“金银珠宝你不喜欢,我那儿也不多,两位公主又不能用,只能带些东西过来给你们过个年,将就将就吧……”
高新又挥了挥手,走到桌前坐下,那些太监径自退了出去,又朝姜珊示意,姜珊知趣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合拢。
“我已经和几位老臣商量过了,几日之后的除夕之时,趁着圣后和皇上宴请百官之时,想办法将准备好的两个人送到掖幽庭,将二位公主送出去……”
高新小心翼翼的说着,继续道,“公主大可放心,我调教的那两个丫鬟和公主身材相似,加上有江湖上易容师帮忙易容,想要骗过掖幽庭众人的视线不是问题。”
李下玉和芸析同时一怔,这里是什么地方,掖幽庭,整个大唐深宫深处,想要从这里出去,需要走过数十道城门,经过几十次检查,想要在这里偷天换日,其中难度是那些州府牢狱百倍千倍,而且其中暗卫也都不是吃素的。
芸析虽然感觉不出来,但她能肯定,不说外面,单单是掖幽庭,至少也有十名暗卫在各个角落凝视着庭院里的众人,只要出现一点差池,她们就会被捉拿起来,等候论处。
“算了。”李下玉想了想,果决道,“就算出去了,我和妹妹也手无缚鸡之力,迟早流落天涯,倒不如在这里活的悠闲自在。”
“这公主大可不必担心,奴才已经在乾州为公主置办了一处宅子,宅中一切齐全,等二位公主过去之后,奴才安排的人手就会前来照顾,那些人奴才已经全部考验过,派过去的都是忠心于李唐皇室的死士,绝对会对公主言听计从。”
高新想了想,脸上路出些不自然之色,“至于公主的花销,奴才这些年奉旨走南闯北,也在那些贪官手里捞了不少好处,我想这些银两足够公主用上大半辈子了。”
“公公有心了。”李下玉放下手中的桉木块和刻刀,“公公可曾想过,我和妹妹离开,我俩倒是自由了,那掖幽庭的长史们怎么办?掖庭宫的守卫和整个皇城的守卫该怎么办,是免去官职,沦为庶人,还是知法犯法,助纣为虐?”
“再则,公公就真的能确定,你安排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圣后或者圣后身边的人派来一直潜伏在你身边的探子么?”
“说不定他们早就等着你来挖坑,让你带着我一起往里跳呢!”李下玉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声音又软了下来。
“六年前,母后有幸求得转世佛子解惑,自知必有一死,说大唐终有一劫,乱世红颜,吸夺龙气飞天为凤,想必说的就是如今的局面,公公若是还惦记着李唐皇室,还请公公今后多想些办法维护在外的李唐后人,至于我……在这里住着习惯了,多呆个十年八年,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公主,您身子尊贵,这种地方,万万不是您这种万金之躯待的啊。”
“公主,您和宣城公主还是准备准备吧,奴才会把一切安排妥善的。”
高新无力的劝说着,但无论怎么说,李下玉都不在回他一句,径自拿起桉木块雕篆起来,芸析看不懂皇家的争斗,也不想参与其中,只好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高新的劝说,也跟着高新一起揪心,但她同时也赞同李下玉的做法,只有留在掖庭,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若是换做她,她也会和李下玉做出一样的选择。
“噌……”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下玉刚刚成型的簪子被小刀切断,李下玉一阵心烦,将手中的半截残废品扔到桌上。
“公公不必说了,无论公公说再多,我也不会出去的。”
“说的对,她不会出去的……”
正当高新准备答话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随即一副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玉……”
芸析惊讶的叫出声来,依旧是头戴白玉冠,脚踩踏云靴,一身儒袍,偏偏不落风尘,举世而独立之间有带有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
“玉哥哥……”
李下玉略带激动的叫了一声,先是露出一脸喜色,不过一个呼吸,又换作一副冷淡。
“抱歉,我来晚了……”
李玉淡淡一笑,朝圣后的漠北使了个颜色,漠北抱了抱拳,在李玉踏进房门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想要把义阳公主从这里接出去,只要是能进入皇宫过年的人,都能想出办法,但能够逃过宗人府和暗卫司的眼线,顺利的把义阳公主接出去,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再则,若是我们不计后果的把义阳公主从这里接出去,有多少人会受到牵连,有多少人会徘徊在生死之间?又有多少皇族会受到牵连?”
“这一出去,就等于葬送了无数人的性命,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也会被定义为逃犯,届时等待两位公主的就不是软禁这么简单,而是永禁天牢,再无翻身之地!”
李玉坚定的说着,走到高新对面坐下,“如今李唐皇室处处受到压制,开国功臣或贬或谴,武家势力膨胀,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这里是圣后管辖的地方,若是在她的地方死了两位公主,哪怕是罪人,她也会受到整个天下的责骂,她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们这些李唐后人都是自顾不暇,皇室尊严都难以维护,不能顾及两位公主,但我们私下一直在沟通,誓必效忠皇上,李唐打下的江山,还轮不到他族之人来染指,只是要苦了两位公主,要暂时在这里受几年苦了。”
李玉说完,朝高新抱了抱拳,“高大人有心了,这份情,我靖阳郡记下了。”
李玉口中的靖阳郡,指的自然是靖阳郡王,成为郡王,也就成了皇室的一支偏支,只是一个藩王,说起来,和李唐皇室的关系已经不大,由于如今的靖阳郡王是一代郡王,故此和皇室还是算比较亲的,李玉叫当今皇上也得叫一声叔叔,不过更多时候,都不能以李唐皇室之名自称了,这也是旁支和正支之间的差别,也是郡王和亲王的差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