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
芸析和水芙蓉有同样的想法,听到水芙蓉说让京城的朋友帮忙时,本想出声言谢,想到如今两人已是姐妹,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只要香儿没事就好,以后的事情可以慢慢谋划。水姐姐设计的阁楼建造的怎么样了?”
听到芸析问自己锦绣阁的事情,水芙蓉稍稍惊讶,这倒是芸析第一次过问锦绣阁事务。
水芙蓉将画收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人力和财力都够了,这次请来帮忙主持修建的人是工部管理房屋修缮,已经告老的回乡的刘侍郎,刘侍郎请来了许多工部老匠,相信建造出来会合我的心意。”
“那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建成?”
“现在共计已有三千多人帮忙打下手了,缺些泥瓦匠,我正在让人找,如果能再招三百泥瓦匠,估计三个月之内就能建成,招不到的话也不会迟太久。”
芸析不由嘟起小嘴,“怕是整个苏州城的工匠全部都被你招来了吧!”
“差不多吧,我出了两倍的价钱才招来的,另外还有些城外的农家,招来帮忙搬东西。”
“那花的钱一定很多吧……”
“还好吧,阁中能直接动用的银两还有三千多万两,这一切工程算下来也不过花去一千六百万两,还有的剩呢!”
水芙蓉颇为自豪的说着,身后传来芸析一阵鄙夷,“浪费钱!”
“啪!”水芙蓉玉手往桌上一拍,“我说老大……”
“不不不,你才是老大,我是来这儿寄居的,你爱干嘛干嘛,不用理我。”芸析连忙挥了挥手,插嘴道。
“姐姐我可是为了锦绣阁的将来诶,如今锦绣阁月入不过六百万两,仅靠着售卖名人字画和几个香包赚钱,我怕以后供应不上妹妹的需求,这才想扩大锦绣阁的经营范围。”
水芙蓉随口编织个理由,其实芸析除了找香儿的时候发出悬赏,其它时候从未动用过锦绣阁的银两,毕竟一切都是水芙蓉在打理,林毅和吴怀卿也能通过惜红调用锦绣阁银两,但惜红从未给他说过两人动用过。
“我设计的锦绣阁覆地近五十亩,会涉及丝绸、客栈、杂耍、护卫培养等其他大大小小数十种行业,可以说是大城池中的小城池。”
“根据姐姐我的完美计划,届时锦绣阁一个月最少也有一千万两的收成,这一千多万两的空档,两三个月就能给你补回来。”
“对了,我们锦绣阁做的衣服也不错,到时候直接整一幢卖衣服……”
水芙蓉继续说着自己的宏图大业,芸析则无奈的躺回床上。
京城百里加急传来科举取仕名单,吴怀卿以进士及第获得榜眼,消息早已传遍整个苏州城,按照惯例,在封官三个月后才会正式下达文书。
吴怀卿对她说过,在科举之后就会赶回来,芸析如今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吴怀卿手上,吴怀卿进士及第的消息无疑是她离家出走到现在唯一能给她一点安慰的东西。
“妹妹,我在给你说呢,我的宏图大计你有没有在听?”水芙蓉一脸激动的喊道。
芸析毫不理会激动得发狂的水芙蓉,双手枕在脑后,“今天那三只猫当过几天捕头,带过人手,说明他们还是很明事理的!”
“你想用那三只猫?”
“嗯!三人行动敏捷,来历也算清楚,而且为人直爽,锦绣阁有些武力的护卫都是都督府的,到目前还没有自己培养的护卫,这种情况总有被人盯着的感觉。”
芸析侧过头去望水芙蓉,“你刚才也不是说自己想培养护卫么?”
“培养护卫是自然,但那三只猫太过行为举止草率,更重要的是他们连基本的官话都听不懂。”
“官话可以学,举止可以教,凡事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嘛!”
水芙蓉斟酌良久,她虽认得些江湖人士,但那些人各有心机,知根知底的又太过孤傲,像这种在官衙待过,肯服管的江湖人士并不多,至少她自己是没有遇到过的。
“那我明天去会会三人,值得一用的话我就尽力拉拢。”为了自己的伟大计划,水芙蓉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芸析应声,怜冬端着药膳了进来,先是朝水芙蓉行一礼,随后走到芸析身旁,“圆圆妹妹,该吃药了。”
“我这头发不都已经变回来了嘛,干嘛还要吃药。”闻着刺鼻的药味,芸析心中一阵恶心。
“大夫说了,你身体肝火太旺,需要在喝一段时间才能调养回来。”
“哦…”芸析接过怜冬递过来的汤药,捏住自己的鼻子,咕噜几口便把几碗药一并吞到肚中。
怜冬看到芸析的样子,淡淡一笑,锦绣阁的第七层只有寥寥数十人才有权利进入,楼下有护卫把守,下人是进不来的。
芸析是和她去徐州之后才变成这副样子的,事后怜冬便主动请缨照顾芸析,以缓解心中那份愧疚,看着芸析恢复当初的模样,她那颗自责的心也终于舒缓下来。
“妹妹好生歇息,我先把碗端回厨房。”
芸析应声,怜冬每次和她说话都是如此,无论怜冬取笑她还是捉弄她,她始终发不出一点脾气,有时还会生出臣服般的错觉。
水芙蓉看着远去的背影,低声道,“除了怜夏和怜秋那个小屁孩儿,就属怜冬妹妹我最为放心。”
“怜夏?今天那个冷冰冰的姐姐?”
“怜夏性子一直如此,不要看她外表冷冰冰的,说话是有些刻薄,心地却是极好的。”
“那怜春呢?话说我还没见过怜春几次…”
“怜春在帮我督造阁楼,她可是个人才,如果把锦绣阁比作一个国家,那我就是皇上,惜红是相国,怜春是手下的第一大将。”
“得了吧,你要是皇上,那我就是太上皇!”
“去你的……”
芸析的调侃遭来水芙蓉一阵鄙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晚。
摇曳的烛光随着最后一滴灯油的消失而熄灭,薄薄的窗户挡住了天边艳红的太阳光,房门早已被芸析关紧,本以为做足了准备,可以安稳睡大觉的芸析还是被街道上震震锣鼓声惊醒。
“噌噌噌……”
“无锡县民吴怀卿,科举荣登榜眼,玉帛还家……”
“噌噌噌……”
“无锡县民吴怀卿,科举荣登榜眼,玉帛还家……”
“噌噌噌……”
“无锡县民吴怀卿,科举荣登榜眼,玉帛还家……”
睡眼迷离的芸析听到街道上传来的声音,连忙从床上惊起,顾不得穿鞋,打着赤脚便跑到窗前。
推开窗户,火辣的阳光瞬间逼得芸析闭上了双眼。
芸析将手伸到额前挡住阳光,这才看清楚楼下街道上的情景。
数百人的仪仗队齐齐的站满了整个街道,服装统一的侍女不断将提篮中的红花一点一点洒向半空,紧握长刀的士兵站在街道两旁阻挡着想要走近细观的看客。
长长的队伍中,一身穿红衣,头戴高帽的红袍男子骑在马背上,在青一色的人群中显得甚是扎眼。
芸析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她知道是他,他回来了,带着芸析的期望回来了,他知道,她在等他。
登科及第,玉帛回乡是个漫长的过程,经过朝廷的封赏之后,先要到州府巡游,在其间撒花奏乐,以表达朝廷皇恩浩荡,福及万民,州府巡游过后还要回到县城进行同样的仪式。
此后还要回到乡里,由县衙出资建造府邸,宴请乡里,以示对乡亲父老多年来的照顾之恩,最后还要取道祭祖,以告祖辈恩德。
“妹妹,吴公子回来了,你看到了么?”门外传来惜红的声音,芸析回过神来,转身前去开门。
“妹妹,吴公子进士及第回来了,你看到了么?”
惜红满心欢喜道,当初吴怀卿在府上住的时候她俩尚在陈府,因为芸析的原因,她和吴怀卿多有交集,此时看到吴怀卿帛衣还乡,也不由为这落魄秀才感到欣慰。
“在看呢!”芸析回到床前,盯着仪仗队中那帛衣男子,心中说不出的喜悦,惜红急忙走到窗前观看。
“哇…这样看下去好壮观呐!怪不得等了那么久妹妹才给我开门,原来是一直在这里偷看人家。”
“才不是呢,我是被街上的锣鼓声吵醒了,我刚起来,不信你看我的脚。”芸析故作矜持的把脚伸出去,“为了给你开门我鞋都忘穿了。”
“行行行,随你怎么说。”惜红懒得和芸析斗,当初在赵家庄的时候她可是听香儿亲口说过芸析那些破事儿的。
此刻芸析很想冲上去,但她不能这样做,破坏仪仗队可是件不吉利的事情,她希望他就这样随着仪仗队慢慢的走下去,走回他的家,然后他在偷偷跑回来寻她。
她知道,他迟早会来的,大半年都等了,这几天又如何等不了呢!
雪白的马儿从锦绣阁楼下经过,马儿背上的男子仿佛来过这里一般,径直望向阁楼的最顶层。
芸析看不清马儿背上那男子的模样,但她知道他笑了,直觉告诉她,他笑了,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