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析抬头寻去,裘不才的成绩很不错,明经排第四,明算排第九,明法第十七,其余两科排名都较后,但还是上了榜。
如此一来,裘不才获得子监名额一事便基本落实了,能五科同时上榜的人,在上千子弟中恐怕也屈指可数。
与此同时,芸析在榜单上看到了两个极其厌恶的名字,一个是钱武,一个是朱允文,两人排名都在四十到六十之间徘徊,却在四张榜单上都拥有排名,看似不高,但成为子监,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然刚才那老儒生也不会走的如此洒脱。
“罢了罢了,别看了,还是回去准备准备,策问马上就开始了,无论能不能夺得子监,尽力了,也就知足了……”
不知是哪位老儒生发出一声赞叹,围在榜单周围的众人皆是发出不甘的叹息,转身回了楼阁。
“走吧,听王永说策问和骑射是同时进行的,既然策问快开始了,我想骑射那边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芸析拉起吴怀卿的衣袖,一脸兴奋之意,这监生会里,对她而言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骑射了。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骑射考试的马驿,此马驿名为南塘驿站,虽不算大,却也不小,在此次诗会中乃是八大儒院出题的儒师们和都督府将领居住的地方。
两人走进马驿,本想到马场中一观,不料通往马场的后门已是人满为患,不知如何是好。
一正在打杂的儒生斟酌片刻,朝两人走了过来,“敢问两位可否是老师请来参加诗会的客人?”
见芸析点头,儒生继续道,“二位若是想要看骑射考试,可以去二楼或者三楼观看,现在马场中都是等待考试的人,二位想要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那罢,我们上二楼吧。”芸析拉着吴怀卿朝楼上走去,“你会骑马吗?”
“会……”
“什么时候学的,我好像还没见你骑过马。”
“在京城的时候,义兄和几位朋友教我的。”
“是么,那你回来以后可得教教我,我很久之前就想学骑马了。”芸析心情大好,一脸欢喜之意,吴怀卿则任由芸析拉着向上跑去。
刚跑上二楼,吴怀卿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紧拉着自己的那双玉手一松,倩影生生定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处。
“贱民陈圆圆拜见鲁王爷、拜见淮南王,拜见小王爷和小郡主……”
李括看见芸析,心中不由生出喜意,急忙上前将芸析扶了起来,“行了,别拜了,这一大群人,你拜半个时辰也拜不完。”
“下官见过鲁王爷以及诸位大人。”相比芸析,吴怀卿有官职在身,不必行那些繁琐的礼节,除了鲁王乃是当今皇帝的长辈,需要格外尊重之外,其他人皆是朝臣,自可不必太过于拘泥。
“吴公子,终于看到您了,昨日晴儿逛了一天也没见你踪影,还以为你没来诗会呢!”李晴脸上露出淡淡的红晕,快步走到吴怀卿身前,“想必吴公子也是来看骑射考试的吧,晴儿身边还有个位置,不如过来坐上一坐,一同观赏各大儒院弟子们的雄风。”
“公子,晴儿这边还有空位,不如随晴儿过去坐坐。”说着,李晴已出手拉住吴怀卿的衣袖,朝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走去。
此时楼阁横栏边上已经摆满的供看客观看所用的茶桌,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坐在桌旁互相谈趣,但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横栏边的空地上,显然,这些位置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去坐的。
抬头望去,茶桌约莫有三十余张,占据整个阁楼的半数位置,每张茶桌周围皆是坐着三人或四人,有些则是五人,这些人有芸析熟悉的,但大部分还是从未照过面。
吴怀卿还未回答李晴的话,便已经被李晴拉着向前走去,颇为无奈的转头看了看芸析,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鲁王所在的茶桌旁。
“去我那儿坐吧,我那儿还有空位。”李括朝李晴所在位置不远处的茶桌指了指,言语沉稳,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意。
芸析随着李括所指的茶桌望去,坐在周围的两人芸析还是认得的,宋王李谊,在苏州颐养天年的前中书令司马恭。
宋王李谊曾多次拜访锦绣阁,芸析虽从未和他谈过话,但每次迎接的时候她都站在水芙蓉身边,对此人倒是熟悉。
至于司马恭,乃是因为其名声在苏州颇广,曾在城中公然设坛谈策论儒家圣言。芸析曾去看过司马恭举行的策论,虽然时隔多年,芸析对此人还是有很深的印象,此时看去,虽然比自己印象中的更加苍老,但大致的轮廓和穿衣打扮还是没变多少。
“发什么呆啊,快过去坐着,下面的骑射比赛已经开始了。”
芸析见李括伸手欲要拉住自己,连忙后退两步,“多谢王爷厚爱,圆圆此次是随吴怀卿吴公子前来的,凡事还得看吴公子的意思,现在吴公子已经被小郡主请了去,圆圆自当过去侍奉,就不叨扰王爷了。”
芸析脸上表现出一副慌乱,朝着李括行了个礼,就欲朝吴怀卿走去,忽然脸庞传来一阵微风,李括的右手便拦在了芸析的胸前,若是自己在往前一步,李括那只手便会触碰到自己的胸前那双坚挺。
芸析身子一顿,有些不满的看向李括,“王爷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只感觉腰间传来一股腕力,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随即听李括说道,“那吴怀卿不过是个新科进士,官位再大也不过四五品,无功无禄的,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李括的言语之中充满威胁之意,芸析用力的挣扎片刻,见李括没有放开拦住腰间那只手的意思,狠狠的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愤懑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这不就对了。”李括得意洋洋的笑了两声,极有风度的朝芸析做出个请姿,“圆圆姑娘,请……”
早知道就不来看这个什么破骑射了。芸析心中极为不爽,又不敢表露出来,气得直跺两下脚,朝吴怀卿望去。
此时吴怀卿已经朝鲁王行完礼,并在李晴的纠缠下坐到了李晴身旁,与坐在他正对面的李玉相互敬茶,趁着敬茶的间隙,吴怀卿若有若无朝芸析所在之处望来,见芸析正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走去,茶杯一紧,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朝李玉道,“怀卿叨扰将军了,以茶代酒陪个不是,请……”
“哪里,晴儿说吴公子气宇不凡,据我所知吴兄再过几天就要去征战沙场了,李玉在这里提前祝吴兄戎马归来。”
李玉面色温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眼睛却是瞟向芸析,自李晴注意到吴怀卿的时候,他便注意到芸析了,只是他正和鲁王谈论着七大书院的赛况,不敢脱身而去,不料被李括抢了风头。
鲁王见李玉喝完茶却未放下茶杯,虽然只是顿了顿,不过鲁王是何许人也,这般事情怎么会瞒过他的眼睛,笑问到,“玉儿貌似有心事?”
李玉微微一颤,呼吸间便把心态调整过来,含笑望向正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吴怀卿的李晴,“爷爷怎么知道,我这妹妹春心已绽,做哥哥的正想着吴兄什么时候会上门提亲呢?”
“谁春心已绽,你春心已绽么?我和吴公子是君子之交,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真该告诉爹爹,让爹爹好好教训教训你。”李晴脸颊红的如柿子一般,指着李括死不要脸的反驳。
“哟哟,括儿你就别说你妹妹了,瞧瞧你家妹妹,刚才脸还好好的,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再说下去说不定把你妹妹给逼出个什么病来,那我可没法给你爹爹交代去。”
此时鲁王也不禁插嘴道,看样子像是在帮李晴,可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刻意调侃李晴的。
吴怀卿此时也是左右为难,这些人可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眼看李晴站起来,一脸气愤之色,急忙出声道,“王爷、将军,说笑了,说笑了,郡主不过是体恤下官罢,相信换一个人,小郡主也是会这般做的。”
“是么,我们坐在这儿都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我这妹妹主动给谁倒过一杯茶,想必我这当哥哥的,还没有资格让妹妹体恤吧。”李玉颇为感慨道。
“吴公子,你别理会他们,以大欺小,老不正经。” 李晴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连忙往茶桌上的茶杯斟茶,随即端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骑射考试者。
芸析所在的桌子里吴怀卿并不远,只隔了两张桌子,抬头望去,此时芸析正和一中年男子说这话,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见芸析的样子极为恭敬,想必又是哪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刚刚上楼便被李晴拉了过来,吴怀卿也不敢起身辞去,和鲁王、李玉客套片刻后,便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马场上那些试者骑射,任由李晴在自己旁边折腾。
许是感觉到气氛的压抑,李晴折腾片刻后也不再折腾了,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眼睛却是望向了刚才和吴怀卿一同上来的芸析,眼角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