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提到了姐姐的伤心事。”惜春满怀歉意的回到。
“不打紧,都是过去的事,早就看开了。”
“那水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在锦绣阁待下去,待到锦绣阁不要我了,然后再买一处庭院摘花种草,虚度余生。”水芙蓉继续朝着嘴里灌酒,言语中带着些许洒脱和落寞。
“若是姐姐不介意,我想把锦绣阁交给你来打理。”
“把锦绣阁交给我打理?”水芙蓉拍了拍惜春的肩膀,“妹妹这话说得有些牵强,虽然我不知道背后的主事者到底是谁,但我看得出来,你们是真心对我好,我愿意待下去,你们愿意留住我,倒是笔不错的交易!”
“酒没啦,我下去打壶酒,听说第一次以后要好生歇息,妹妹还是早些回去躺着吧,免得伤了身子。”
水芙蓉长叹一声,摇摇晃晃的身子向楼下走去。
第二天,锦绣阁大门紧闭,宣称阁中匠人摆宴,对外停业三天。晌午之际,兰陵县子李茂牵着惜春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人脸上显得都有些不自然,却不舍不得放开对方的手。
“妹妹这脸是被打肿的还是咬肿的,怎么红的跟樱桃似的。”惜红看到两人朝大家走来,故意出声调侃到。
“惜春身子有些不适,还请惜红姑娘不要见怪。”
李茂连忙出声解释,却是惹来众人嗔笑。
“李公子连我家妹妹身子不适都知道,看来李公子比我这个姐姐还要了解她。”
“这个自然不是,只是昨晚……”李茂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应付众人。
“昨晚?昨晚怎么了?”木芙蓉洗来些许鲜果,毫不知情的插嘴到。
“昨晚…没什么,只是昨晚身子有些不适。”
“到底是不是呢?还是补事呢?”水芙蓉望着惜春又是一句调侃,惜春羞得将头埋进李茂怀里,耳边传来众人的嬉笑声。
“二姐这是怎么了?二姐你的脸好红啊。”跟在木芙蓉身后的奴儿跑到前面来,好奇的看着惜春。
“你二姐被别人欺负了,还不过去帮帮你二姐。”水芙蓉故意调侃着,奴儿连忙跑上前去,粉嫩的小手在李茂身上不断拍打。
“让你欺负二姐,让你不听话……”
“奴儿,回去老实待着。”随着惜春的一句嗔骂,奴儿停下了对李茂的攻击,一脸茫然的来到的水芙蓉身边。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水芙蓉抱起奴儿,眼睛却是望向了李茂。
“我打算带着惜春姑娘回兰陵为其正名,想必各位也知道,像我这种世族必须回封地才能给妻室正名加封的,再说我已经出来四个多月,朝廷规定有封地的世子每隔半年必须回一次封地。”
“那妹夫打算什么时候走?”惜红把李茂称作妹夫,自然是承认了这么亲事。
“明天就走,再过几天就是春忙了,我的封地虽然狭小,却也要回去巡视一番,免得以后父王说我不务正业。”
李茂尴尬的笑出声来,他本就是个虚职,自六年前皇帝给他封了个兰陵县子的封号,他便去兰陵守着自己四百户的封地,每天看看书下下棋,偶尔装模作样的巡视下封地,官居从一品,手上却没有什么实权,一天到晚闲得慌,但朝廷律例在那里摆着,他也不敢离开封地太久。
“明天就走么,那这锦绣阁中的事…”
“要走就走吧,锦绣阁有我和水姐姐撑着呢,记得以后多回来看看就是。”
惜红哽咽着,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马上就要分开,难过也是难免的。
“姐姐……”
随着惜春的一声低呼,两人相拥而泣。
“好了好了,这不是喜事么,干嘛弄的跟丧事一样。”水芙蓉见多了这种离别的场面,连忙朝众人打马虎眼儿。
“木妹妹你去让厨房的伙计上街买些好酒好肉来,我去找人把阁楼装扮一下,兰陵地处河南道,离我们这儿好几千里路呢,我们是赶不上那边的婚宴了,今儿趁着两人没走,赶紧摆上一场。”
“水姐姐等我一下,奴儿要和你一起去。”
奴儿屁颠屁颠的往水芙蓉追过去,才来锦绣阁不到两天,她便喜欢和水芙蓉粘在一起,水芙蓉也颇为疼爱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妹妹,什么事都迁就着她。
李茂知道两人有许多私话要倾诉,便也知趣的离开。
两人哭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到处流浪,捡别人家扔掉的吃食来维持生命,想不到这么快你就找到归宿了。”
惜红叹息一声,拿出手帕替惜春擦掉泪水。
“惜红姐姐也应该快了,韩公子的心意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你这一走,锦绣阁就得靠我一个人了,三妹和四妹筹谋的事情太多,难以抽身出来管锦绣阁的琐事。”
惜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也想和韩公子双宿双飞,但他俩的一切都是芸析和香儿给的,如果没有芸析和香儿,就没有今天的她们,这份恩情她俩这辈子是还不完的。
“我知道两位妹妹的烦恼,到聊兰陵之后我会小心行事,李公子的父亲是亲王,又添为河南安抚使,届时能帮得上两位妹妹的事我定会想办法帮。”
惜春心情沉重的说着,心中也为芸析和香儿担心,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扳倒在官场扎稳根基的江家,确实需要许多势力的帮持。
“怎么没看到三妹和四妹?”
“她们一大早就去厨房学做菜了,想必是这半年来喝粥喝的闷了,想要改善改善以后的生活。”惜春想起当初两人在陈府做出饭来自己都不敢吃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她们还是不肯来锦绣阁住么?”
“锦绣阁对两位妹妹来说不过是个集资谋势的地方,就算是来锦绣阁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妹妹懂得,昨晚我和水姐姐谈了些话,水姐姐已经看出我们后面有人,只是她没有多问,锦绣阁有如今的繁华,大部分都是水姐姐的功劳,如果姐姐忙不过来,直接让水姐姐帮你就是。”
“水姐姐性子耿直,和木姐姐一起将阁楼的事情都揽了下来,这你是也看在眼里的,以后我会想办法让她们多接触三妹和四妹。”
“那一切就交给你和姐妹们了,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之后会想办法回来看大家的。”
“嗯,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到那边万事小心,如果……”
惜红的话还没说完,奴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二姐……”奴儿朝着惜春大喊一声,急忙跑过来抱住了惜春的腰。
“二姐,水姐姐她们都说你要走,你是不是不要奴儿了……”
奴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着惜春,惜春怔了怔,俯下身来摸了摸奴儿的脸,“她们在逗你玩呢,奴儿这么乖,二姐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可是她们都说二姐要和刚才那个大哥哥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奴儿知道自己不听话,老是惹你生气,二姐你不要去好不好,那个大哥哥是坏人,刚才她们都说大哥哥昨天晚上欺负你,二姐和奴儿在一起,奴儿会保护你的……”
“二姐是准备和那个大哥哥一起去找弟弟妹妹来陪你玩儿,等找到了弟弟妹妹,就有人天天和奴儿一起玩了。”惜红变着法子安慰奴儿,惹得惜春满脸潮红。
“找弟弟妹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奴儿那张苦瓜脸顿时换作笑脸,蹦跶着出了门。
“你得加紧把弟弟妹妹们带回来陪奴儿玩哦!”惜红看着远去的奴儿,不由出声打趣道。
“去你的。”惜春一脚朝惜红踢过去,惜红连忙闪到一边。
锦绣阁的厨房中,芸析和香儿二人正在有模有样的学着做菜。
“刀放平一点儿,手腕放松一点儿。”
“拿锅铲的时候抓在九分处。”
负责教二人做菜的大厨不断指挥着二人炒菜切菜的手法,手中的鞭条时不时朝两人的手腕打去。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你俩炒菜都不会,以后还怎么照顾自己的丈夫?”
大厨出口教训着,手上的鞭条朝芸析的手肘打去,“手肘要放平,锅要端稳。”
“我告诉你们两个,要不是怜冬姑娘好说歹说,让我教你俩做菜,我才没工夫在这陪你们瞎闹呢!你俩可要好好学,过几天回家过年的匠人和小厮回来后我就没时间教你们了。”
芸析手中端着个近十斤重的大锅,大锅在火上不断摇晃着,锅中的菜叶在空中不断翻滚。香儿在不远处切着萝卜丝,手中的菜刀在菜板上发出连连不断的撞击声。
大厨口中的怜冬姑娘是芸析当初在街边看中的小贩,本是孤儿,其养母当年是皇宫里的绣工,但因年老视弱被赶出了工部的作坊,怜冬的养母年迈多病,她只能根据养母所教做些绣品拿出来卖,被芸析看中后便送来了锦绣阁。
只是怜冬的养母不治而亡,怜冬原来的房子是租赁地主家的,养母一死她又没了去处,此后便死心塌地的在锦绣阁工作,怜冬凭借独特的绣法在锦绣阁的地位节节高升,锦绣阁中的匠人们也注意到她,开始对她多般讨好。
芸析和香儿来锦绣阁的理由大多都是‘绣品被怜冬姑娘看上’,‘怜冬姑娘让我们送些花去锦绣阁’之内的,怜冬也曾在公然场合和二人说话,大家自然认为这两人是因为怜冬的原因才进的锦绣阁,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两人就是锦绣阁的真正主事者,不知心里会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