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才下到饭厅,早在饭厅等候的众人便起身行礼。
“姐姐……”
这礼不是对芸析,而是对怜夏施的,锦绣阁二主四怜,除木芙蓉这个特例以外,其它众人都有着 严格的位份之分,怜夏是仅次于水芙蓉、惜红、木芙蓉和怜春之后的最高决策人。
虽然怜夏总表现出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但她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众人即使有所不满,也都不在人前表现出来。
至于芸析,对于锦绣阁中的人来说只是惜红的妹妹,不过是个客人,所谓的拘礼也不过是在惜红的面子上加以客套,以表对惜红等人的尊敬罢!
“给各位妹妹回礼。”怜夏冷冰冰的说着,身后的奴儿和怜秋也有模有样的回礼,随即走向水芙蓉等人所在的桌子。
一张桌子坐八个人,二主四怜,加上木芙蓉和奴儿,正好八人,今日水芙蓉刻意让下人为芸析准备了一张凳子,芸析一般都是在七楼等候下人送饭来,大多时候是不会和众人一起吃饭的,一则不喜欢这些俗礼,二则图个清静。
众人落座,却不见水芙蓉和惜红动筷,芸析稍稍打量饭厅,整个饭厅坐满了人,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一顿饭,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另有文章。
芸析刚发现端倪,便见水芙蓉站了起来。
“锦绣阁建立以来深得上天宠幸,又得皇室施恩,加上各位兄弟姐妹团结一致才能有今天。”
“如今六十四座阁楼基本进入装饰阶段,本县君和刘县君商量之后决定在三十二花之下设六十四阁主。”
水芙蓉说着,朝身旁的木芙蓉示意,木芙蓉从袖带中取出准备好的宣纸,朗朗读起来。
“以下念到的人员出列上前…”
“洛水玉!”
“贱婢在…”
“龙飞!”
“属下在…”
“高宇!”
“属下在…”
“况不凡!”
端坐在最下方况不凡不由一怔,昨日他和妹妹才来到锦绣阁,今日就被锦绣阁中的管事者叫来,本以为是阁中要宣布些阁楼的规矩,加上担心妹妹的身体,思绪混乱的他并未在意方才上方主家的言语,听到有人念自己的名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况不凡!”
上方木芙蓉的声音再次传来,况不凡连忙提了提精神,高呼一声。
“在!”
随即朝着前方已经站好队列的数人走去。
“原来他就是况不凡,看起来还没我们家秋儿大呢!”
“胡说什么,况公子可是年少英才,士途出身,比秋儿可要强多了。”
“瘦是瘦了些,不过长相蛮不错的,若是稍加撮合,说不定能和秋儿凑成一对儿。”
“哎!你还别说,看起来和秋儿还真有些夫妻相。”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况不凡耳中,况不凡面不改色的走上前来,瘦小的身子显得极为碍眼。
“胡月!周蓉!”
“贱婢在…”
木芙蓉的眼神只是稍微在况不凡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继续一个一个的念着名单上的人,这其中除了况不凡以外,其他众人都是为锦绣阁做出过大贡献且未安排名份的人。
“洛水玉,岁二十有六,原江浙名家洛千尘之女,一年前入阁,负责阁中书画采购与描摹,管理有佳,故赐画阁阁主,月俸三千两,望此后克己奉公…”
话音刚落,饭厅中的众人便喧闹起来,一阁之主竟然月俸三千两,这样的工钱仅次于四怜,就连八树的工钱都比阁主少许多,端坐在下面的十六长三十二花等人中许多都露出眼急的样子。
“安静…”
木芙蓉高喝一声,在座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不敢多言。
“阁主乃是负责六十四阁之一的掌事者,日夜操劳,待遇固然丰厚,但位置仍在三十二花之后,三十二花的职责不变,每一位胜任的阁主都要服从调令,不得违抗。”
说话之间,怜冬已经退下去将一块块准备好的玉牌拿来,木芙蓉拿起一块刻着“画阁”的玉牌,继续道,“阁主掌管一座阁楼,对锦绣阁来说是重中之重,我锦绣阁本就是以利为重,故每隔三个月会对每位阁主进行考察,能力不足者将削去阁主职位,另寻得力人选。”
“洛水玉接令。”木芙蓉走到洛水玉身前,将手中那块玉牌递了过去。
洛水玉接过玉牌,转身面向众人,慎重道,“水玉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木芙蓉点点头,示意洛水玉退下去,随即继续宣读道,“龙飞,岁三十有二,原江州世家龙氏公子,自负责拍卖会筹备以来恪尽职守,即日起胜任拍卖阁阁主,月俸三千两,望此后克己奉公…”
说着,又将刻有拍卖阁字眼的玉牌递了过去,“龙飞接令。”
“龙飞领令,愿此生与锦绣阁共存亡!”
……………
一座座新修的阁楼被委以阁主,拿到阁主玉牌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引来周围众人的一阵讨好与羡慕。
一句句任命的话语念下来,木芙蓉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两口,继续道,“胡月!周蓉!”
“贱婢在…”二人几乎同时回到。
“胡月,岁三十有七,原工部绣坊一等绣师,入锦绣阁来恪尽职守,悉心教导绣女工法,于锦绣阁功不可没,故赐绣阁阁主之位,月俸三千两,望此后克己奉公…”
“周蓉,岁二十有八,原工部香坊一等调香师,入锦绣阁来恪尽职守,倾囊相授调香手法,深得香料堂姐妹人心,于锦绣阁功不可没,故赐香阁阁主之位,月俸三千两,望此后克己奉公…”
“胡月领令,此生与锦绣阁共存亡!”
“周蓉领令,此生与锦绣阁共存亡!”
木芙蓉将玉佩递给二人,二人则异口同声的答着,皆是朝对方露出个欢喜的微笑,两人本就是一同被罗都监设法从皇宫请出来的匠人,在锦绣阁自然互相照应,此时双双胜任阁主之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在木芙蓉的示意下退了下去,木芙蓉则拿起宣纸继续宣读,“况不凡!”
“我在。”
况不凡向前走了一步,头颅高昂,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领悟,引得在座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况不凡,十一岁,原睦州况家之后,曾任遂安县令,虽初入锦绣阁,但熟悉我朝律法,身具官威,故赐……”
木芙蓉小嘴一顿,自己在拟写这篇赐文的时候并没有这一条,面带疑问的望向水芙蓉,见水芙蓉含笑点头,斟酌片刻后才宣读出来。
“故赐况不凡为刑阁阁主,刑阁具有行刑权利,凡出卖锦绣阁者、违反锦绣阁阁规者以及无故闹事、下人纠纷等皆交由刑阁处理,况不凡即日起胜任刑阁阁主,月俸三千两,望此后克己奉公…”
“刑阁…为何此前没有听说过要设立刑阁的任何消息…”
“我们都签了卖身契,为何还要无端设个刑阁出来……”
“太好了,前几天九儿送我那块银丝手绢一定是那贱人拿的,刑阁建立后我就能去找刑阁的人帮忙主持公道了…”
“大家安静。”众人议论之时,惜红站起身来。
“设立刑阁是我和水县君商量许久之后才下的决定,锦绣阁正值成长之中,阁中人手也在不断增长,虽然各位姐妹都签订过卖身契,但阁中私事引起的小纠纷依旧不好责罚,为免尾大不掉,这才下决定设立刑阁以解决大家生活中的纠纷。”
“只要各位姐妹互尊互爱,刑阁对大家便如同虚设,锦绣阁如今受到大唐各个大商家的觊觎,身为锦绣阁的当家,我和水县君不得不步步小心,以免有心之人趁机渗透其中,如果谁心有不轨,刑阁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哪怕是四怜也不得宽恕。”
惜红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座众人立即鸦雀无声。
就在此时,一直低头沉思的况不凡抬起头来,“让我主持刑阁可以,但我对月俸有别的要求。”
“你想要多少?”
况不凡沉思片刻,将右手手掌伸直做出个七的手势。
刑阁对锦绣阁来说是必须设立的,眼下只有况不凡最适合刑阁阁主的位置,此时况不凡想坐地起价,众人也没有办法,又不能为此把况不凡处置了,那样将丢失无数人心。
惜红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你可知道,我和水县君每个月的个人支出都不会超过五千两...…”
“不,县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七十两。”况不凡淡淡道,“当初我担任遂安令的时候每月俸禄便是七十两,锦绣阁虽然不比遂安大,但除去税收和征粮一类的事情,刑阁的职责和县令的职责相差无几,我拿这个数的月俸才会觉得心安。”
况不凡双手背在身后,尽管身子瘦小,身穿布衣,脸上稚气炳然,那七分官威却是不断散发着。
惜红微微一笑,别人都是巴不得涨工钱,这况不凡却是要求降工钱,主持锦绣阁这么久,这种人她倒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