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带兵去增援苏定方苏老将军的。”
芸析白皙的脸颊出现一抹淡红,眼前的人儿身穿丝制儒衣,头上玉冠将乌黑的头发束在一起,挺直的身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英气。
二十出头便荣登榜首,又是朝廷亲封的从五品中军都尉,此等皇恩眷顾,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程知节老将军亲领大军,征剿西突厥的大局已定,京城传来急报,让我暂时等候命令,闲来无事,就应王爷邀请来群花会转转,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吴怀卿走到芸析身前,粗犷的声音中带着数不尽的柔情,芸析与其对视片刻,连忙羞涩的低下头去。
吴怀卿伸手想要抚开垂在芸析脸前的一丝秀发,忽生警觉,本来揉绵的手立刻化作一拳,侧身朝俯冲而来的壮汉打去。
拳掌相交,一股巨力从掌间传来,震得他手臂生疼。槐公子微微惊讶,眼前这男子一身书生打扮,想不到这弱不禁风的外表下还有如此迅速的反应和力气。
“再来!”
槐公子心中生起了计较,双脚发力朝吴怀卿冲去。
“住手!”
芸析焦急的大喝一声,槐公子身子忽然一顿,吴怀卿趁着槐公子停顿的片刻急忙躲闪到一边。
槐公子出手太快,自己刚刚反应过来,那双巨掌就出现在离自己脸前不足三寸的地方,还好芸析方才那一声厉喝给自己争取了些时间,掌风将将从自己耳颊擦过,不然这张俊美的脸可就要破相了。
“他是…”槐公子和吴怀卿望向芸析,异口同声的问到。
“这是锦绣阁的护卫,如今是八树之一,唤作槐公子,这次群花会上负责保护我。”芸析指了指槐公子,又看向吴怀卿,脸上的羞红又胜一分,“这是吴怀卿,我的心上人……”
说到心上人三字,芸析岌岌低下了头,吴怀卿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自豪,身子不由向芸析的身前靠了靠。
槐公子丈二莫不着头脑,方才还说自己未有人家,怎么现在又多出个心上人来,罢了罢了,就像媳妇儿说的,主子们的事,自己一个下人怎么弄得清,老老实实做事才是硬道理。
槐公子想着,憨笑两声,连忙退了开去。
芸析望了望槐公子,想起方才两人短暂的交手,竟不知怀卿怎会有如此手段。
“你可打得过他?
槐公子闻言,佼有兴致的抬头打量吴怀卿,从方才的交手中他也算了解到吴怀卿的底子,虽然外表柔弱,但身上的力气可是不小,可惜还不会用巧劲,一身蛮力不能完全运用开来。
“姑娘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要听真话!”
槐公子抚了抚额下的黑须,“保守的说二十招,二十招这位内公子必败。”
吴怀卿向槐公子抱拳施礼,自己有一身力气不假,但如今才习武几个月,还不能完全适应和利用身上的力气并把它化成巧劲,以方才的交手来看,不出五招自己便会被槐公子擒拿,槐公子这样说,多少是给自己台面下。
“想不到你离开这段时间有如此进步,倒是让我吃惊。”芸析嘤嘤说着,又朝吴怀卿走了两步,他总能给她一种归宿感,在他的身边,她总能感到心安。
“入京以后我便开始习武,的确有所进步,不过没有槐公子说得那般夸张,如果槐公子方才全力出手,此时我应该在郎中面前包扎了。”
细腰上传来一股绵绸的揉力,芸析身子不禁一抖,抬头看下吴怀卿,吴怀卿不好意思的将头撇向一边,拦住芸析细腰的手却是紧了紧,生怕眼前的人儿跑掉一般。
“你来群花会,想必是有事要做罢。”
芸析身子有些颤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任由腰间那双手揽住自己,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本来是有的,现在却没有了。”吴怀卿贪恋的呼吸着芸析发间传来的香气,他不会告诉她,他来这里是为了她。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耳边传来吴怀卿鼻息的热气,芸析的耳朵霎时变得通红,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男子。
槐公子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堆笑躯礼,“这位公子武功不错,有这位公子保护姑娘周全,我在这儿也是多余,告辞,告辞...…”
槐公子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开去。我刚才成了什么?电灯泡?等等,电灯泡是什么鬼,我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忙摇摇头,也罢,不用保护主子我就能去陪媳妇儿了,这么乖巧的媳妇儿,可不能被那些小白脸吃了豆腐。
“你方才说自己是陪王爷来的,哪位王爷?”
“鲁王李元夔!”
“鲁王?你怎么会和他走到一起…”
“是他邀的我,如今我刚刚及第,正值风头之上,他自然想出手招揽。”
吴怀卿轻言代笔的说着,其中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文才曾对他说过许多家中的事情,江浙节度使徐方徐元和江家的江广元江建明一直在窝里斗,鲁王李元夔和这两家都有过节,此番被调遣来查理此案本就想扳倒其中一家。
吴怀卿早就把芸析当做自己的人,芸析的仇家便是自己的仇家,加上江流雁当初如此陷害自己,他又怎会放过扳倒江家的机会,再说徐文才对他也有诸多帮持,接受鲁王邀请也有顺带在其中引鲁王对付江家的想法。
只是眼前的人儿在他眼里终究是那个不谙世事,只懂得在人前故作老成,在自己眼前才会撒娇卖弄的怜儿。
他知道,她爱他,他也深爱着她,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爱上她,又是何时爱上她,但他为了这份爱可以不顾一切,没有理由的不顾一切,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眼前的人儿。
“怎么,你好像认识鲁王?”
“也不算认识,鲁王曾亲临过锦绣阁,当时我也在场而已。”
“那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揽住佳人细腰的手不由一紧。
“没有…”
芸析嘤嘤一声,他这是在关心我吧!芸析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与我四处走走?”
芸析抬头看了看身前的男子,他的话总让自己随心,生不出半丝反抗感。
见芸析不回话,吴怀卿松开拦住细腰的手,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芸析连忙尾随。
一男一女紧紧相随着走在青砖大道上,周围无数男女投来羡慕的眼光,男子风度翩翩,女子翩然若仙,可谓神仙眷侣。
“那男子是谁?本公子好像没在苏州见过这号人物?”
“那蓝衣女子不是锦绣阁当家的结拜妹妹么,怎么会和一个文弱书生走得那么近?”
“那文弱书生是谁?”
周围传来阵阵议论声,一些胆子较大的男女想要上前巴结,男子走向芸析,女子走向吴怀卿,想要上前攀谈,两人却是极有默契的躲开,对前来的人不理会丝毫,这些人自感无趣,冷哼一声走到一边。
“我们这样走着好像很碍眼,不如找间阁楼坐坐吧!”
吴怀卿看着陆续赶上前来的男男女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就找间阁楼坐坐吧!”
芸析应声,见最近的阁楼离自己都有些许距离,快步走到不远处刚走出人的马车旁,“车夫,劳烦载我前去最近的阁楼。”
“这马车是本姑娘坐的,你这人怎么回事,要马车不知道自己去找啊!”
方才下马车拿吃食的胭脂女子一脸怒意的走上前来,芸析掏出袖带中的红尘令在几人身前晃了晃。
车夫连忙躬下身子朝芸析行礼,站在不远处的几个护卫看到红尘令,快步走上前来拦住拿起橘子欲要砸人的胭脂女子。
“姑娘,琴楼离这里只有两刻钟的行程,您朝这个方向直走便是,这位主子有红尘令,我等是不敢违抗红尘令的,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车夫顶着胆子上前调和,胭脂女子能坐上马车,身份自然尊贵,但红尘令是金庭之中最高等的令牌,单从令牌上看,芸析的地位就比胭脂女子高上许多,作为下人,这两个女子他谁也不敢开罪。
果然,胭脂女子听到红尘令三个字,本来傲然的脸顿时变了变,稍稍打量芸析后便躬身行一欠礼,知趣的退了开去。
“姑娘请…”
车夫将车帘掀开,芸析踏上马车,望着几丈之外的吴怀卿。
“把前面那位公子也捎上。”
“谨遵姑娘吩咐。”
车夫应声,拉着马车上前,将吴怀卿也迎上了马车。
“你手上的令牌挺特别的,我此前也想过坐马车,但车夫说金庭中一切都靠令牌指挥,我的令牌等级较低,没资格坐。”
吴怀卿坐到芸析身旁,从怀中取出一块淡白色的令牌,这是来的时候钱武送给他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水姐姐只说红尘令在金庭之中少有,有了它便可调动庭中人手,有许多方便的用处。”
芸析将红尘令拿出来递给吴怀卿,吴怀卿并没有接过红尘令,而是握住了那双巧手。
“长茧了,你原来的手很嫩,不会长这种东西的。”